龟族长老是何等体魄?
九阶大妖,肉身早就超脱凡俗,立于世间生灵之顶。
更别不要说,龟族以肉身坚韧为傲,族内佼佼者更有“金刚不坏”之体,亲和五行本源之土。
就连这样阶级的肉身,都被一刀斩出如此可怖的伤痕,这让阿泠如何不惊?
“我与他照面,他只出了一刀。”
“一刀?”
“就一刀。”
阿泠再看一眼,只觉伤痕处散发凛冽杀气。
那种杀气并不浓厚,其间无任何恨意。
却又无比纯粹。
天下刀尊...
他不禁在想,这样的人物,究竟是怎样的。
刀鬼顿时来了兴趣:“你说,这刀尊和老李比又如何?”
三魂如何知道,他甚至都不清楚老李是何阶级,只知其剑道造诣恐无人能及。
这样的人,自然不是他该担忧的,眼下最让他感到紧迫的,还是哭脸面具的行踪。
可惜龟族长老这里并无异常,这让阿泠有些疑惑。
按理说,龟长老一行遭遇强敌,哭脸面具应当趁虚而入,借势尝试夺取本源土行。
他了解的哭脸面具,是会这么做的。
这下线索就算是断了,不过他也没有失望,反而觉得,自已的想法应是无错。
他和兽神确认过,甫来国境内,散于神使庇护范围之外的亲和本源者,就只有龟长老一人。
“若是逃出甫来了呢?”
这倒是棘手了,可他不会认为哭脸面具会这么选。
周边诸国皆有神使庇佑,神使手中皆有「神权」,被重创的哭脸面具,难道会冒这种险?
他仔细想来,若龟长老这里不曾遭遇哭脸面具,剩下便还有一种可能。
北桦。
北边那位芒神使状态不明,甚至阿泠一度怀疑,高天之上的芒神本尊都或许出了什么问题。
若哭脸面具已不在甫来,最可能的去处只怕还是北桦。
阿泠想了想,留下一枚玉佩给龟族长老以防万一,这便返回郡城内,找刘兄和老李商议。
正好白茉儿今日赶到,群策群力。
赶到利元郡王府,他没想到袁兵还滞留在城内。
事情已经交接的差不多了,袁兵压根没流露出一丝要走的意思。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其想要关于刘慕所谓“经济复苏”的详细内容。
这词儿除了阿泠有“倾听万物”之能,稍微理解其大意,世间根本无人能懂。
说人话就是,这是人家刘慕的秘密,是其“仁王”之名的根源所在,岂能说给就给——
“行啊,我教你。”
阿泠坐在会客厅,手中喝茶动作都凝滞,剑鬼想不到,刘慕答应的居然这么爽快。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刘慕反而一笑置之,对屋内众人解释道:
“这又不是什么独门绝学不传之秘,说一千道一万,人家袁兄也是为了苍生万民,有何教不得?”
此话一出,袁兵当即跪拜行大礼,被刘慕本人给拦了下来。
“袁兄先别拜,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袁兵也不马虎,立即点头道:“殿下请讲,只要能教,我便答应。”
“也不难,”刘慕神色肃穆,郑重道,“只要你保证,回到北桦,工厂命脉不能落入贪者手中,不压榨平民,尽数按照我说的,我便知无不言。”
袁兵愣了好半天,直到确信自已没有听错后,不顾刘慕劝阻,硬是用膝盖将地面砸出裂痕来,脑门重吻地面,掀起尘土一片。
“袁...起来哎呀!不是,泠兄来搭把手,这傻小子使多大牛劲啊这是!”
将袁兵扶起,阿泠见其满脸泪痕,嘴里不停替北桦百姓感谢刘慕。
“先别谢我,大概门道我先与你说了,你回去让芒宗好生谋划,找可信之人担此重任。”
之后两人便就在会客厅内长谈,阿泠和白茉儿也只好陪着旁听。
除去刘慕袁兵,剩下的人起初都是听个稀奇的心态,包括阿泠。
直到刘慕越讲越深,连白茉儿的脸色都为之凝滞。
她对刘慕了解不深,只当其是行事飒爽、颇有奇思妙想的洒脱之人。
白茉儿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其关于“不愿天下万民遭受饥迫”的论调,当即看向刘慕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异色。
阿泠也仔细聆听,他感受与白茉儿不同。
他自认还是了解些刘兄,其自称“异界”之人,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才有所相信。
或许是因为如今,未来的他浸染了一条天道,现在再听,有了不同样的感受。
他总觉得,刘慕在忍耐着什么。
“不愿天下万民遭受饥迫”,这里边还应当有别的深意。
但他暂时想不明白,深藏于此言背后,刘兄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话毕,袁兵行礼离去,将此事传回北桦芒宗。
之后便到了阿泠与众人商议哭脸面具一事之时,他暂时将刘兄的话抛掷脑后,先行说起正事。
“北桦?这不刚走了一个北桦人吗?”
阿泠当然知道刘慕的意思,他也想请袁兵帮忙,在北桦境搜寻哭脸面具的踪迹。
可毕竟,他感知到袁兵身上有一丝「神权」气息,其与芒神使之间的关系尚未可知。
兽神和芒神之间,显然是战过一场,神灵之间的争斗,并不会因为刘慕传授袁兵一些奇异妙想就能化解。
说到底他也不知道袁兵是否完全可信,这是未来的他发出的警告。
“身怀「神权」者,务必小心。”
得知梧山中发生的事后,老李刘慕白茉儿三人面色皆惊。
阿泠省去了关于自已身怀「神权」的一切细节,只是将哭脸面具相关的说了。
白茉儿脸色凝重,喃喃道:“难怪...难怪凰长老闭门不出,竟是这样...”
哭脸面具如今已将目标转至古老种族,且其手段恰恰诡异有效,如何让她不担心?
一阵沉默之后,刘慕似有想法,正欲讲与阿泠等人听,却不曾想刚离开不久的袁兵忽然折返回来,面带焦急。
“殿下!”
魂树一阵震颤,阿泠心有所感,这是未来的他,向着此刻发出的一丝警告。
袁兵闯进屋内,脸色苍白,嘴唇颤动,悲声道:
“殿下,我边境一城之人,没了。”
阿泠瞳孔微缩,当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