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主和人类认知的结合,现在我们的视角达到了兽主和人类单独都不能达到的境地,精彩。”
尚央自言自语,一黑一白的两眼看着眼前因为异变而陷入恐慌的吴砂。
“很轻易地就能剖析实体界生灵的形态,然后通过一些适当的干扰让他们变成形似于我们的一部分。”
尚央无法形容自己眼前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有实际可触摸的现实,但在这现实之上,却还有一层并不完全稳定的东西,有点像是灵魂一说,但又有一定的差距。
尚央在实验自己能对这样一个奇异的世界做到什么程度的干涉。
现在来看,他的双手能做到的,还有很多。
“吱吱——”
“我知道了,我并不能恢复过重的伤势,刚刚断掉的手臂已经永远失去,即使我因为生命形态的进步而忘却了低级的疼痛,我也依旧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一声鼠叫后,尚央立刻回答。
但他的周围除了跳动的鼠群以外,什么都没有。
吴砂不断地调用自己的底牌,各种稀奇的御兽被驱使,发挥着外界从未确认到情报的强大力量。
但是他并不是在对抗鼠群,而是在自救。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分解。
就好像从身体内部开始,在被老鼠啃食。
不论是怎么样的治疗,还是果断地壮士断腕,皆无法制止他身体的异变。
“小子!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目眦欲裂,一直轻松的表情不复存在,面目狰狞。
尚央没有理会他,一边低声自言自语,一边向着房间外面走去。
“等下!小子!你不能把我就这样丢在这里!我为之前的冒犯道歉!你帮帮我!救救我!饶了我!我的钱可以分伱一半……不对!全分你!我还可以帮你抓住洛巴!让你随便出气!不论如何,放过我!”
吴砂想要靠近尚央矮小的背影,却直接双腿一软匍匐在地。
向后一看,骇人得发现他的双腿已经变成了老鼠散开!
他的兽,他的人,都在变成这些看似平凡,但聚集起来之后形成漆黑洪流的老鼠!
尚央没有理会他,径直自己走开。
吴砂还想说什么,张嘴却直接吐出一只老鼠的脑袋,这个脑袋是活着的,不断颤抖,蠕动,眼睛开闭,发出尖锐的叫声。
这一幕彻底摧毁了吴砂的心智,在惨叫声中,他与他的兽被鼠群吞没。
“没错,坏人的同伙是不能信任的,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不对,是我们。”尚央念叨着。
鼠群沿途走过,蚕食着这栋建筑本身。
通过啃食,鼠群对实体界的转化更为迅速,短时间就能将一块废铁转化为数只老鼠。
建筑在坍塌,老鼠在变多。
找人很麻烦,建筑的墙壁阻挡视野,如果一切畅通无阻的话,那么找起来想必会简单许多。
忽然,或许是因为建筑的支撑出现问题,尚央身后的天花板碎裂塌陷。
从上面落下来了一位气势惊人身材高挑的长发女子,她落下的瞬间,一条章鱼触手接住她帮她平稳落地。
她快速环视一圈,一眼看到了尚央。
“你是……尚央?”
没想到这个陌生人的大姐姐一口便喊出他的名字。
“姐姐认识我吗?”尚央问道。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这是……”女子一开始还有些欣喜,但看到尚央的样子之后,眉头便死死皱起。
“没事,只是给自己化个妆。”尚央也看了下自己说道。
他的头发也已经变得有些干枯灰白,明明他才十一岁,加上身上的伤痕,以及由不明黑色物质构成的肢体,还有那不详的苍白如烛光的左眼。
尚央已经和女子脑海印象中,失踪儿童名单上的那个活泼开朗的孩子相去甚远。
“我带你出去,我们来了,已经没事了。”
“姐姐你们是来找兽主的吗?”尚央直白地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兽主?”女子警惕起来。
“如果你们想找的是兽主,那么它现在就在你的面前。”尚央抬手抚摸单薄的胸口示意道。
“你说什么?”女子声音抬高。
“请不要担心,如果你们接下来有任何需要我配合的事情,我都会答应,把我关起来,再让我配合进行研究什么的,我也不会抵触。”尚央道,“不过,至少要在让我找到洛巴先生,和他说几句话先。”
“不行!”女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孩子,这不是你该想的事情,我现在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的伤势会得到治疗,断肢也有接回来的机会,有温暖的床和热乎乎的牛奶,再见到你的爸爸妈妈,已经没事了,好吗?”
女子似乎并不擅长说些柔情安抚的话,语气依旧十分僵硬,但看得出来她有些急切,并且十分努力。
尚央没有反应。
女子正想再说些什么,制服衣领上的通讯响起:“汇报,洛巴以及儿童绑架犯罪团伙已尽数抓获,后续搜查已经展开,暂时没有找到生还孩童,请示楼桦队长。”
楼桦正要说话,就见到在通讯汇报出来之后,眼前的尚央顿时消失不见。
她惊讶之余反应更是快速,一只水蓝色的大章鱼被她唤出,直接用触手将周围的障碍物扫进,这才勉强看到了一个黑影沿着建筑的缝隙快速移动,最后消失在了通风管道中。
楼桦抓紧衣领:“全体队员注意,有一个孩子身体发生严重异变,高度怀疑有报复倾向,一经发现立即阻止,切记不得伤害!”
……
“通讯频道,好神奇的东西,用那个东西可以做到两个人隔着很远就能对话。”
“和电话很像,但可能比打电话还要厉害。”
“但通话的时候产生的关联,我们似乎也能看到了。”
“找到洛巴了,我……我们正在过去。”
……
半塌的建筑外,洛巴嚎叫着被几个人死死按住,他那只和他本人一样丑陋的大猫也被其他御兽所控制,周围的犯罪团伙被集体控制起来,其中也有之前将尚央抓来送给洛巴的那个男子。
现在这个男子瑟瑟发抖,全然没有当初折磨尚央时候的意气风发。
主要行动之一已经完成。接下来第七机关会开始搜寻已经诞生的兽主,同时搜救可能还存活的孩子。
就在他们打算押送这帮犯罪分子的时候,一只黑色的老鼠从建筑中仓惶逃窜一般地跑了出来。
一位第七机关的成员突然有所察觉,大手一挥,天上盘旋的巨鹰向下发射来狙击枪一般的高精度气刃射击。
老鼠被瞬间粉碎。
但是这只老鼠被轰散成渣的同时,它的尸体化作一团漆黑泥沼扩散开来,从中出现了尚央的身影。
在场所有人看到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那里,第一反应都是疑惑,但后续的反应各有不同。
第七机关立刻严阵以待,隔在尚央和洛巴以及那伙犯罪团伙之间。
而洛巴,在呆滞之后,原本丑陋狰狞的面容却突然露出狂喜之色:“我成功了?成功了?哈哈哈!没错!我成功了!我肯定成功了!龙!我证明了!我成功啦!哈哈哈哈!”
在洛巴的狂笑萦绕下,尚央向着他走去。
但之前驱使巨鹰的成员走出道:“孩子,我们同情你的遭遇,你现在或许因为意外得到了强大的力量想要报复,但他们更该得到妥善的法律制裁。”
“我理解你们,叔叔阿姨,你们都有自己的职责,维护着社会的稳定,即使偶尔力有未逮——是这么形容吧——总之这并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不必如此内疚地看着我。”尚央语气参杂着老成和孩童般的稚嫩两种感觉,有些奇异。
“维护法律秩序对于人类社会有着重要的意义,我应该知道。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将他交给你们。但是,我不止是我,我还是我们。”
原本听着尚央的话,还稍有放松的所有人心思再度提起。
下一刻,另一个尚央出现在了洛巴的身前,这次和吴砂那次不同,毫无征兆,娴熟精湛,甚至还提前拖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他抬起手,所有人已经反应不来。
但楼桦的身影及时赶到,一只蜈蚣缠绕着她,帮助她以飞快的速度漂浮移动,在大家眼中也好似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尚央的身边,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你只是个孩子,不能手染人命!”她喝道。
“你说得对,楼桦姐姐,但是,已经晚了。”尚央没有反抗。
洛巴的笑声戛然而止,开始剧烈咳嗽,一时间说不出话。
不远处的犯罪团伙则是当初发出几声零散的尖叫后尽数死去。
洛巴咳嗽着,但依旧满怀欣喜地抬头看着尚央。
“我不是‘完人’,就凭你那点碰运气般蹩脚的技术,还想要成功?”
尚央的声音中重叠着无数孩童的声音,以及一道尖锐的讽刺。
“成功的不是你,而是我……”
“我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