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不耐,拿起电话站起来。
“喂,什么事?”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在外面,自然是有事……”
陌笙箫望着街上来往的人群,以前,她就很羡慕住在大房子里的那些人,直到自己住上了她才知道,也许,那些人正同样羡慕着生活在底层的她们。
严湛青讲着电话,转过身,却发现顾筱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跟前,“你怎么来了?”
陌笙箫听到声音,扭过头去。
她看见顾筱西将手从包内飞快地拿出来,她左手抱住严湛青的肩膀,男人手里的电话还呈现通话状态,严湛青腰部陡然向下弯去,陌笙箫这才看清楚,顾筱西手里竟握着把水果刀,而严湛青白色的衬衣上被染红大片,已经有鲜血从他腹部喷射出来。
陌笙箫惊忙起身,手慌乱之下打翻了放在她面前的清茶。
水渍流过光滑的桌面浸湿了笙箫靠在桌沿的衣角,那水烫的,仿佛还带着男人的余温。
严湛青猝不及防吃了一刀,他左手按住小腹,身子痛地弯下去直不起来,“你……”
“严湛青,你毁了我的一生,现在好了,我爸妈恨不得拿刀砍我,我学也上不了,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顾筱西右手持刀,刀尖挂着汩汩流下的鲜血,她近乎癫狂,两眼盛满恨意,她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遇上严湛青,她被他利用,去接近聿尊。他们之间的争斗为什么要扯上她?
顾筱西哭着挥舞手中的刀,“我什么都不贪,我就想能上的起学,我这样也有错吗?就算我真的是做错了,你就非要这样逼得我走投无路吗?严湛青,你是什么人啊,你高高在上,你就不能松松你的手指头,放过我吗?呜呜……”
严湛青忍住剧痛,“你在说什么?”
顾筱西哭着,又笑着,“你会听不懂吗?严湛青,你把我被你毁去的生活还给我,还给我……”
电话那头,苏柔的声音撕裂传来,“湛青,湛青,你在哪?你怎么样了?”
顾筱西用脚将他的手机踢到一边,陌笙箫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细想顾筱西是怎么和严湛青扯上的关系,她大步穿过桌子跑向男人,“湛青!”
“站住!”顾筱西将带血的刀子指向笙箫,“你知道吗?我真羡慕你。”她另一手指了指严湛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我身上有你一样的气质,聿尊定会喜欢的。从此,我就知道他心里有个叫陌笙箫的你。可是,既然我们这么相似,严湛青,你喜欢的为什么是她?你对我,同对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你但凡对我心慈手软一些,我也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
“顾筱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严湛青膝盖跪在地毯上,手指捂不住伤口,整个手背上的血渍都干涸住,“我对你已经算客气了,要不然的话,我定饶不了你……”
严湛青边和她说话,边朝着陌笙箫使个眼色,示意她快步离开。
“顾筱西,你别这样,你还这么年轻,千万别冲动,不然的话,将来后悔都来不及了……”陌笙箫从未遇见过这种场面,“再说,你还有了孩子,你放心吧,有什么事聿尊会帮你的。”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顾筱西声嘶力竭,头发紧贴在脸上,她两条手臂直颤抖,嘴唇呈现出乌青色,“我这副样子也活不下去了,家也回不去,学也上不成……”她反复低喃着这几句话,垂在身侧的刀子陡地举起,“陌笙箫,他既然爱你,我就成全你们……”
她做了太多成全严湛青的事,这是,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笙箫,快走……”严湛青面色煞白,包厢内开着冷气,他却全身浸泡在了汗水里面,浅褐色短发贴在前额,他一条手臂撑在身侧。陌笙箫见状,她离门口较近,她拔腿就要跑去喊人,才跑了两步,双腿就瘫软地倒了下去。
顾筱西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像个幽灵般走到陌笙箫身边,严湛青忍痛喊道,“这不关她的事,你让她走。”
“走?”顾筱西双目朦胧,声音颤抖,“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要不是你看中了我那点和她可怜的相像之处,我何至于沦落到现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地步?”
“既然你非要一个人偿命,就把我的命拿去吧。”严湛青累极,手臂弯了下,半边身体侧躺在地上。
“湛青!”陌笙箫急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快送他去医院,再不然的话会来不及的,顾筱西,你疯了吗,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顾筱西激动的在陌笙箫面前乱舞起刀子,她忙用手挡在跟前,手臂还是被她的刀锋带过,留下一条红痕,立马渗出殷红血渍。“严湛青,你那么在意她是吗?那你就要为她生为她死吗?你能吗?”
“我当然能。”严湛青气息奄奄望向陌笙箫,“让我后悔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做了,笙箫,对不起,当初,我没能握住你的手,我……你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开你。”
陌笙箫哭着不住点头,她从来不怀疑严湛青对她的爱,只是他们的爱在现实面前好脆弱……
顾筱西双膝跪在笙箫身侧,她一动不动睨着严湛青的脸,她忽然就不声不响,变得很安静,只是眼泪不住从眼眶内淌出来,过了许久后,方才又开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我却还是爱上了你,你让我拆散他们,我的心当时候真的在淌血。我留在一个我不爱的男人身边,却要成全你和别人,严湛青,你真的好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