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士元等人随孔达落座,闲谈几句之后,孔达笑着说道:“如今士元不受资质所限,为师也算放心了。”
柳士元呵呵一笑,给孔达填了些茶水,恭敬道:“谢师尊挂念,士元定不负所望。”
二人相视一眼,均笑了起来。冯柳看了眼二人,陪坐一旁,讲述柳士元在问道宗如何对生门大刀阔斧。苏晴苏珍二人倒是静坐一旁,静听三人闲聊。
孔达听着冯柳说话讲述,一边点头一边道:“士元做得不错,你提的建议,对宗门发展很有用处,但对个别人而言,却也是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此外,便是大裁员之后的内门弟子这些隐患该如何处置,也是个难题。”
“贫道知晓,你早有决断,但你懂得收敛,这些麻烦事让掌门去做,这才是你聪明之处。”
“不过,为师最想夸你的,便是你自始至终,不被权利所迷惑,专心修道。这一点,柳儿,苏晴苏珍二人要向士元学习才是。”
“是。”三人齐齐说了一声。
柳士元脸皮微红,笑道:“谢师尊夸奖。”
孔达收起笑脸,严肃道:“把你领悟的水之剑法施展一遍。”
柳士元会意,站起身子在院门处演示一遍,随后让苏晴下场,柳士元用水之剑法对招,如此反复。孔达脸色渐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门剑法有谁知晓?”
“目前就在场之人,呃”柳士元看了一下孔达的眼神,试探说道:“夕颜魔君,千面魔君不知是否知晓,当时士元施展“冲泉”之时,并没有发现他二人在场,但不久夕颜魔君便附身冯柳身上,千面魔君又是其师弟,那次埋伏便是因他设计。”
“夕颜呐~”孔达嘀咕一声,柳士元冯柳二人有些奇怪,师尊认识?
“这两人暂时可不提,日后你二人小心谨慎一些便是。”孔达脸色恢复正常,又对着柳士元二人道:“为师观你从头至尾均是水之道,只是抽取法力到底不为正道所取,但既然领悟出来,放着不用也是可惜。”
孔达看向柳士元与冯柳二人,叹道:“用之正则正这个道理你自明白,但还是少用吧。以往那些魔道修士,便是因此而堕入魔道。”
“师尊放心,道为本,心次之,术为最末,士元懂得。”
孔达嗯了一声,算是就此揭过。
“这事儿为师自是记在心里,也会在告知宗门,日后若有人以此指摘,宗门自会与之计较。”
柳士元道:“是。”
冯柳松了一口气,笑道:“有师尊撑腰,士元哥哥自不必如此忧虑了。”
柳士元心领神会,这才开怀大笑。
“如今你二人既然接了巡查使之位,便自去吧。”孔达将自家珍藏玉露送与柳士元二人,让二人在路上使用。
这些玉露,是孔达收集月华凝结而来,与柳士元二人修炼有所裨益,如今柳士元二人也已经金丹期,接下来便是在百年内凝结元婴,位列真传,届时其脸上也有光,一门三真传,很多真传弟子不见得能有这一福分。
“是。”柳士元冯柳与孔达依依惜别,三人相见之期不过一日,便又要分开。孔达只是就着二人修道疑惑指点了一番,便让二人离开,办正事要紧。
蛟龙冲天啸了一声,便拉着柳士元四人乘坐金辇离开...
“士元哥哥,你说神道到底如何?为何月后会指定让我走月后之路,仅仅是因为我是太阴体质,与她类同?”
车辇游走在山林间穿梭,所过之处云海翻腾,二人刚刚惩罚了一个掌控地域的水系运转之神,其实力可是元婴期修为。因为其肆意妄为,只顾着提升修为,不施行神职降雨施水,使得周遭林木干撇,方圆赤地千里,甚至有一个神灵因此而死。
这神灵死到临头仍自以为柳士元等人不敢杀他,需知杀掉神灵是会降低自己的运道,日后渡劫恐怕身死道消。然柳士元没有废话,在申明其罪责之后,以宗门所赐的封神金册强行封印其神座,随后配合蛟龙绞杀对方。
水神一死,水域枢纽大开,遍地沼泽,湿润着这边久旱之地。柳士元作为水道修士,以前曾为暂领水道神职做准备,自然知晓如何运转,“潮汐咒法”控制住水势,随后便进入枢纽处,择一良善之辈进行封神。
冯柳便是看到柳士元如此轻松,这才有所疑问。神道权柄如此,为何月后会看中她?
“神道?其实若真计较说来,与仙道殊途同归。想那定下劫法的道君,其不是仙道出身,然掌握劫法却分属神道归属,师妹以为如何?便是天帝,一开始不也是问道宗出身,最终亦是神道之尊。”
柳士元见冯柳难得起了心思,反问道。
“师兄的意思,是说,其实走神道也自无不可?”
“不,若是他人自然无有不可,然师妹你定下道心,走逍遥之道,需知神仙之分,才可在此中选择。”
“神道,成于天,败于天。你看那水神,实力并不在我等之下,但为兄手持宗门所赐玉册,便自可进行褫夺神位,再进行封印或者灭杀之举。而那些山野水道之神,虽然不受宗门控制,但只要掘其山脉,毁其水生态,动摇其根本,再取其性命,实在简单。这是神道的无能。”
“不过,神道虽然有此缺点,但比起仙道来说,其执掌神道权柄,其冥冥中自然受天道庇护,无有劫数临身。”
“为兄之所以能如此灭杀水神,其实也是因其不守正神之道,而自己守持宗门金册,有其相抵,自然不会被其消减运数。”
柳士元没有说的是,若是让他对付神灵,让其自杀而不损毁自己的运道少说也有几个办法,但此刻并不需要让冯柳知晓。
冯柳隐隐有所悟,柳士元继续说道:“唯有仙道修行,伟力归于自身,通过修行寿命延伸,甚至能与天地同寿,不受外界桎梏,这才是大逍遥。”
如今金丹期已有千年寿岁,柳士元自然不着急。冯柳在修行一面胜过于他,但若是比见识,对道的感悟柳士元还是挺自信的。
“记得月后曾在门内留下语录,其记载着她老人家当年为何修道:朝游东海,暮休寒山,御六气变,乘天地。上入青冥,下至幽黎。叹红尘世,唯我逍遥。”柳士元背诵着月后在宗门内留下短短几笔,对月后生起钦佩之心。
“若说月后有意让你走她的路子,为兄更愿意相信,你二人道心相同,这才是你最突出的一点,太阴体质只是让你走月神之道更容易些罢了。”
“嗯,柳儿知晓了。”
“神道修大能,只要在其领域,便是当之无愧的王。而仙道却求超脱,伟力归于自身。”
在九州,若说谁是最高战力,天帝当之无愧,其次便是掌握劫力运转的神尊。天帝掌握九州本源,天道权柄被其掌握在手,即便是灭杀神尊,也只是消减自身运数而已,但对九州而言,神尊若死,则天道不得圆满,日后仙道人数必定大增,又将重新走上九州旧路。故而天帝走无为之道,放权神道,让神尊上位,便是妥协的结果。
苏珍插了一嘴道:“神道权柄即便再大,也是在其领域之内,离开领域,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当然,没有谁愿意承载杀神的后果便是了。这与我二人作为器灵之时也很相似。”
“不错。”柳士元也很赞同。
即便是天帝,离开九州,虽不至于沦为砧板鱼肉,但至少实力大减。
苏晴二人作为鬼灵心窍法灵时,确实无所匹敌,若是强行击杀二人,鬼灵心窍珠必定受到重创,轻则掉级,重则直接崩溃。
而若是灭杀神灵,山神若死,必定山峰倒塌,土地裂开。水神若死,便如眼前之景,也是柳士元擅长水之道,没有让其肆意变成泽国,而是湿润着一方水土。
“柳儿可知昔年为何会有仙神之争?”
“据宗门记载,除却仙神理念不同外,仙道多有忤逆天道之举?”
是啊,昔年九州刚刚开创,人妖仙神大杂烩于一处,也许是太过安逸,九州开创之初资源丰富,仙道人数增长,增长抵不上消耗,引起神道不满。
而神道作为天道的代言人,自认为众生的管理者,有意建立天庭管理众生。
这与仙道理念不合,于是,第一次仙神之争爆发。其结果是神道退避三舍,自困一隅。
“也不能说是忤逆,只是人心思变,没有考虑到后果罢了。这不,就有了天帝出世,重新将九州拉回正轨?”
“那神道应该如何站位?”
“中立,神灵具备灵智,同样属于万灵中的一环,但既然是神道,同样也是世界意志的一部分,当知晓世界所求。”
国祚之神自当庇护王朝,这里以老苏为鉴。山水之神守护山河,若是不思众生,水神便是下场。
“这一点,天帝在门内典籍中不是也有概述?”柳士元狐疑的看着冯柳。
冯柳脸红,有柳士元在身边她已经很少认真学习书籍,而因涉及到月后,她只是着重看了月后在宗门内留下的片言只语。
柳士元抬手做掐指状,弹指弹向冯柳的额头,摇头道:“柳儿,与其依靠他人,还不如靠自己。虽然门内流传天帝与月后之事,但我想,月后能高登神座,没有其自身努力,天帝再能帮忙也无从下手。”
“另外,神道即便再是尊贵,须知九州之外,还有其他世界啊。”
仙道修士离开自身世界容易,但神灵若想走出,却是难于登天,以柳士元现在的想法,其不过自困一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