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婢子一脸为难地劝说了好一会儿,哪知徐娉儿就是油盐不进,只差没撒泼打滚,无论如何也不肯上那辆马车。
婢子无法,只得离开一人去反应情况。
徐娉儿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周围,一副不换马车就死不肯上车的模样。
过了不久,又来了一辆马车。
单是马车的装潢,就明显比先前的青油布马车要高了一个级别,而且瞧着更加典雅华贵。
徐娉儿随意地扫了一眼,微扬着下巴,举起食指摇了摇:“这破马车也想要本宫上去?失身份!换!”
跟着马车回来的婢子面色变了变,但想起上头的吩咐,不敢发作,只能隐忍着劝说道:“娘娘,这已经是我们使团车队中的上等马车了,您就屈就下可成?”
“屈就?”徐娉儿扬声笑了,“本宫是谁?本宫可是熙国皇室最受皇上疼宠的贵妃娘娘,你凭什么让本宫屈就?”
言罢,她袖子一甩,索性往回院子里走,“不换上让本宫合心意的马车,本宫就不走了。”
两个婢子对视一眼,只得再次让其中一人前去禀报。
这一次,婢子没有带回来新的马车,而是带回来了六皇子宁宣。
宁宣面上不见恼意,笑得如三月桃花开遍山谷一般灿烂:“本殿下就知道娘娘心中是惦记本殿下的。”
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徐娉儿听得只翻白眼:“六皇子莫要信口雌黄。”
“人人都知道使团中最尊贵的马车便是本殿下的座驾,”宁宣一双桃花眼微挑,数不尽的风流清逸,“娘娘闹着不肯上马车,莫非是看上了本殿下的座驾,想要与本殿下共乘驾辇?”
徐娉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六皇子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让本宫佩服。”
“即使如此,那娘娘便随本殿下来,”宁宣潇洒有礼地伸出手,“本殿下带你去乘本殿下的座驾。”
“不必了。”徐娉儿撇撇嘴,一提裙摆往外走去,蹭蹭蹭地登上了马车。
谁要和那孔雀佬一起坐!
宁宣嘴角微勾,觑了眼徐娉儿迈入马车前的裙琚一角,淡淡吩咐道:“启程。”
使团的队伍离开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沿着官道一路顺畅,直到天色渐黑,才终于在一处城郊外的庄子处落了脚。
庄子自然与雍国使团没有关系,只是使团的人花了不少银子,将庄子的几处院落租了下来。
徐娉儿被伺候着更了衣裳,继续秉承作妖的念头,各种挑剔。
“本宫吃不惯这等劣食,让厨子重新做了送过来。”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徐娉儿气鼓鼓地拒绝进食。
两位婢子无奈,将餐盘收回食盒提了出去。
不多时又送来一桌鲜香美味的佳肴。
徐娉儿继续挑刺。
“这鱼有刺让人怎么吃?”
“樱桃肉太老了。”
“这汤是刷锅水吗?这能喝?”
……
来回送了四趟饭菜,徐娉儿偏生每一次满意。
终于,宁宣又来了。
手里端着一碗拌面,肉酱的咸香配上葱花的鲜,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他将面碗放在徐娉儿面前:“这可是本殿下亲手拌的面,娘娘若是不赏脸的话,今晚就饿着吧。反正明日早上起来,会有早膳的。”
徐娉儿看看他。
按他这么说十天后起来会有早膳,是不是可以十天不用吃了?
嗤。
闹了小半个时辰,她肚子早大唱空城计,看着眼前的面条,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挑了一根放进嘴里。
好好次。
努力将一脸幸福的小表情压抑住,徐娉儿绷着脸蛋将面条吃了。
宁宣在旁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没有错过徐娉儿在咬下第一口面条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
旋即又摆出一副嫌弃不已的神色,嘴里却吃得欢快。
这宸贵妃,怎会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在庄子住了一宿,第二日一早天刚亮就继续启程。
雍国在熙国的东南方向,所以使团行走的路线是往东南向的,路过的城镇也是徐娉儿从未途经过的。
让她失望的是,每经过一处城镇,守城的士兵看到了雍国使团的路引,只会草草地看一眼使团的车队,便顺利放行。
根本没有人仔细去检查车队里是否多了不该有的人。
本想着能通过官兵的检查发现自己的徐娉儿,委实觉得挫败不已。
这放行制度得好生改改了!
隔天傍晚,路过一座较大的城镇,进城时,徐娉儿又听见了守城士兵要求出示路引。
她假意挨在车壁上寐着眼睛,实则耳朵竖得高高的。
只听得雍国使团领队之人将路引递给了守城的士兵,朗声告知使团来自雍国,便又是一阵静默,然后响起了守城士兵的声音:“车队一共多少人?带了多少东西?人员名单和东西的册子拿出来检查!”
徐娉儿心中一动。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又士兵问得那般细。
让她忍不住暗暗握紧了拳。
人员名单上一定不会有她的名字,只要按人头审核的时候,她大声告知士兵自己并非雍国人,说不定就有机会逃离雍国使团的车队!
不能急。
不能慌。
徐娉儿依旧闭着眼,仿佛没听见外头的声音似的。
外头已经开始核对了。
首先核对的是随行物件的册子,主要是熙国给雍国的赏赐。
核对完毕后,守城士兵又拿起了人员的名册,挨个对着看。
徐娉儿的心提得老高了。
就在她坐的马车被掀开的一霎,徐娉儿猛地睁开眼睛,张大嘴道:“我不是雍国使团的人……我……”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就闭上了嘴。
马车车帘被掀开了没错,但进来的不会查验的守城士兵,而是一脸春风含笑的宁宣。
宁宣扫了眼随伺两旁的婢子,两人垂首出了马车。
随后,他便大喇喇地坐在了徐娉儿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声音细若蚊蝇:“宸贵妃娘娘,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
他声音方落,就见车帘再次被人掀开,露出了守城士兵憨厚的脸。
“这两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