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园太大了,时念来的次数不多,就算来也是跟着时居安一起,她从来不会去记路。
被时萧伯气得要死。
他也太过分了,即使娶了妻子,他也不放过她,就是想整她。
跑了好一段路,时念头脑渐渐清醒些了。她总是有点缺根筋,遇到事情就会乱阵脚,今天来红园一趟可是费了她好大的功夫。
她是来找时音的!
时念往前继续走,一面走一面环视。她叫住面前的小厮,“请问时音小姐来红园了吗?”
时音是时家的准家主,她进入红园的消息这些服务人员应该都知道。
“时音小姐半小时前到了红园,此刻应该在西厢内室与长老们一起喝茶。”
“谢谢。”时念加快步伐,即刻就往西厢的方向去了。
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就那么凑巧。时念刚进入西厢的拱门,就在门口撞上了与旁人说话的时音。
她看到时音的时候,林时音也正好看向她,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
林时音看出了她的意图,女人与好友笑道:“你先去忙,待会儿我找你,这边有点事要处理。”
好友看了眼时念,随后朝时音点了点头,离开了西厢。
西厢这边人不少,此刻拱门这里倒是清静。
林时音记得不错的话,自那日在春天百货看到时念后,少说也有两个月没见到她了。
时念这幅样子,应该是专程过来找她的。跑得气喘吁吁,估计是背着时萧伯抓紧时间跑过来的。
“找我有什么事?”
“时音,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时念喘着气,说话有些断续,“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我爸爸伤害了小九,我……”
“……由于我的冲动又伤害了薄董,我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向你寻求帮助,但是时音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没有路走了。”
“我爸爸妈妈去世了,没有人再给我撑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设计陷害了时萧伯,他现在报复我,我过得很惨很惨。”
“好不容易借助老同学的帮助逃去了伦敦,可是两个月后他又找到我了,又把我带回了北欧。”
“在北欧,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只有你有本事在时萧伯眼皮子底下帮我……”
“你也说了你没资格求我,我凭什么帮你?”林时音端详着她。
林时音也听说了,时念跑去伦敦的两个月,在伦敦酒吧打工,端茶倒水洗衣拖地。
这一点倒是令她很吃惊。
昔日不可一世、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时家小公主,竟然能放下身段不辞辛苦去做这些活儿。
想来是被时萧伯折腾得不轻。
“我知道我不够资格,我没脸求你。但是时音……时音你帮我,只要离开时萧伯,离开北欧,你让我报答你什么都好。”
“能让我的丈夫死而复生吗?”
时念顿时哽住了。
女孩一双湿润的猫眼定定地望着时音,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要从她手里溜走。
她不能,她没有办法让薄承御死而复生。时音已经恨透了她,时音不会帮她的。
“要我帮你也可以。”
时念眼睛亮了亮。
林时音朝她靠近,“你得跟我合作。”
“你需要帮我窃取他的隐秘资料,了解他藏在暗处的势力范围,再跟我的人对接。”
“我能答应你的是,在你和我合作期间,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你。在我将时萧伯除掉后,你也就自由了。”
“好!”
时念回答得干脆利落,几乎没有半分思考的时间。
林时音凝着她好几秒钟,“你应该知道,时萧伯输给我的话,他就翻不了身了。你在他身边也不短,他有些方面应该对你也还……”
“我答应!我答应跟你合作,我会尽全力帮你窃取他的私密资料!”
“时音,我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林时音听到她说“答应”,一连说了五六句。看来时念的确很想离开时萧伯,也不知道她遭受过什么。
林时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细巧精美的蝴蝶结小发卡,女人将这个发卡别在了时念的头发上,“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正厅距离西厢不近,你出来这么久,他应该在找你了。先回去,别让他起疑心了。”
戴好了夹子,林时音往后退了两步,与时念保持礼貌的距离。
女人杏眸微微淡笑,又补充了一句:“祝你好运。”
时念抿唇,弯下腰九十度鞠躬,“谢谢你时音。”
她知道时音这句“祝你好运”的意思,她在时萧伯身边也有将近半年,对他有了深一度的了解。
时萧伯根本就不是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样子,他既不斯文也不平易近人,更加不淡泊名利。
他结实的商政要员很多,势力遍及范围广。最重要的一点,他隐藏得非常好。
时念起了身,最后再看了林时音一眼,随后转身从圆形拱门离开,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林时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萧特助这时走了过来,看了眼时念离开的方向。
“她果然来求助您了。”
“时萧伯下手狠,时念从小娇养,受不起他那份狠。毕竟也是有傲骨的小姐,不会甘心悄无声息地被压迫。”
林时音往前走,经过露天的堂屋,她抬头看了一眼无云的蓝天。
自从知道薄承御未死,她的好胜心也就没那么强了。如果时萧伯不是一心想整垮整个时家,摧毁时家百年家业,她或许就将管家权交给时萧伯了。
相较来说,时萧伯比她林时音更能管理好一个家族,他也更熟悉时家。
“您觉得时念能成功吗?”萧特助问。
这一点林时音还真不清楚,谁也不能把时萧伯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有多黑,看看到底是不是有红的部分,红的那一部分是不是对时念的。
林时音只知道,目前来说她手里的筹码,可调动可试探的筹码只有时念。
“再看看吧,也不急。”她只是心疼薄承御,身处暗处无法现身。
时念将头发上的发卡摘了下来,仔细地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还拉上拉链。
这是一枚通讯设备,她知道。
时音并不是摒弃前嫌帮助她,时音有目的,是为了击垮时萧伯而帮助她。她与时音利益相同,所以达成了合作。
时念一面走一面庆幸。
庆幸时萧伯不是真的淡泊名利,庆幸时萧伯与时音暗中对抗,这样她才能得到时音的帮助,才不至于一个人如浮萍一般风雨飘摇。
视线里出现男人身影那刻,时念本能攥紧了手。她有些心虚,更多的还是畏惧。
想着日后自己要做的事,时念现在就有些腿软了。她真的挺怕的,害怕万一自己被时萧伯抓包,他直接掐死她。
在时念想象的过程中,时萧伯已然走到了她面前。
“去哪里了?”
他低头看她,女孩略微失神,不知所措。
她这个样子落在他眼里,就是小猫儿被人欺负了,委屈了的样子。因为迷路了,四处周旋找不到路?
“谁要你甩开我的手就跑了?”
时念在他的责备声中回过神,女孩抬起头小小地偷看了他一眼,随后学着之前与他拌嘴的口吻骄纵地说:“谁要你跟表叔公谈那些事?”
“你娶了妻子,她是你的原配,那么……”在说后面的字眼时,女孩下意识扫了周围几眼,虽然没有人经过,但她还是放低了声音:“……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