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银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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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风过,吹落几点红梅,衬雪地殊白。

楚怜跨出园子时,再度捻了捻簪尖,擦去上边一点儿血。

老侯夫人不喜欢她张扬,裁给她的衣裙都为青碧靛蓝几色为主。

今日搭了件绛紫的披风,大镶大滚的白毛边儿,行过雪地,干干净净。

她下手稳,力度狠,动作快些,不会有血溅到身上。

楚怜认字不行,认路认人却皆为一流,她算着时间,来回这一趟耽搁不到一柱香,不会引得他人怀疑。

她心里头轻松些许。

但她该走了。

必须要走了。

“怜姑娘……你到这儿来作甚?”

楚怜刚准备把簪子别回发髻,一过回廊拐角,对上林婆子狐疑的脸。

林婆子说话微微喘着气,似乎是张慌跑来的。

方才她一转眼,楚怜不见了人,在别家做客,看丢了人,林婆子回府要挨罚。

林婆子便没有声张,悄悄寻出来,远远见楚怜的裙摆消失在一角。

她琢磨着不声不响地跟上,路上她跟丢了,惊讶楚怜脚程之快,且怀疑她身上有事儿。

楚怜不像乱走,也不像要逃。

恐把事情闹大,林婆子只闷头找,结果在偏僻园子外的回廊上遇着了。

“你……来见什么人么?”

目光三番四次探向园子月门,林婆子踌躇,楚怜若真私底下和外人有来往,要怎么收场。

“嬷嬷。”

楚怜长睫一倾,心中涌现出淡淡厌烦,把簪子转回了袖中。

她不愿惹事,偏偏总有许多人和事不肯让她好过。

“怜姑娘,你到底来这儿做什么?”

此事可大可小,林婆子语气逐渐严厉。

楚怜不见慌乱,侧身让出路,语气有些许疲惫,“你自己去看吧。”

林婆子打量她数眼,真抬了脚往园子里走去。

她得给心里找个底儿。

下回廊,离园子仍有一段路,林婆子耳后陡然锐风破空,一股锋利寒意紧贴她面颊往前飞去。

听凛凛断裂之声,前方丈远,银光一线,一小截枯枝猛然砸落。

林婆子腿一软,跌坐在地,她怔怔摸上脸,面皮僵冷,却并未受伤。

“嬷嬷,劳烦您把簪子捡回来。”

楚怜的声音从后传来,不急不缓。

”你、你……”

林婆子僵硬回头,女子款款而立,黛眉秀目,神情难辨。

她温声重复道:“嬷嬷,帮我捡回来。”

林婆子转动脖颈,朝前看去,枯枝败叶间,雪地里埋了半根银簪。

是簪子啊。

林婆子瞬息明白。

楚怜飞簪,擦着她的脸,击落更远更高处的一根枯枝。

足有六七丈的距离。

她没有伤着她,但在威胁她。

恐惧扼住林婆子喉咙,半晌,她缓慢弯腰去捡起银簪,颤抖的瞳孔不自觉望向园子里。

枯草,枯树,和一大滩让血淌红的雪地,倒地一双朱红金绣的绣鞋。

“怜姑娘,老奴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饶了老奴罢!”

楚怜到底是什么人,来侯府要做什么,她杀了谁?

林婆子精明得很,登时转身跪下向楚怜砰砰磕头,她别的不想,只想如何保住命,“怜姑娘,姑娘!”

“老奴什么都没看见,定不会往外头说半个字!”

“嬷嬷,起来吧。”

楚怜立在廊下不动,耐心喊她,“我记得你说过,你孙儿孙女今年六岁,是一双龙凤胎?”

“你一家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前年老夫人开恩,放你小女儿出去嫁了个秀才,她今年又给你生了个大胖外孙子。”

“他们住在南水巷,是么?”

“姑娘——”

林婆子一声喊劈了嗓子,老泪纵横。

林婆子在芜居待过一段时间,闲暇时爱和小丫鬟们闲聊,就聊她的儿孙们。

她虽为奴为仆,一家人日子都过得挺好。

楚怜跟在一边儿听了,她羡慕林婆子阖家安乐,记得清楚。

女子缓缓弯唇,眉目温柔,可入了画,“嬷嬷,别哭,你是个好人。”

她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劝林婆子,“求求你放过我,不要逼我好么。”

不是谁都能直接一刀杀了了事,楚怜总不能把这府邸里的人杀干净。

劝住林婆子帮她,还瞒得了。

她要找机会走,不能引得封应淮动真格来查她。

楚怜不经查的。

所以她束手束脚,在侯府困顿半年,都没能走掉。

她想有个归处,安生地过日子。

看见新娘子的凤冠霞帔时,楚怜白日里入了梦,想她要能这般嫁给封熄该有多好。

不成也就算了,她保住这一条命,躲得远远的也好。

楚怜垂目,酸楚上涌。

大抵她太过贪心,因为舍不得封熄,才又落到这种境地里。

林婆子地上瑟缩半晌,慢慢止住呜咽,捡起簪子走回楚怜身边。

府里头前边在忙婚事,其它地方鲜少见人。

楚怜从林婆子手里接过簪子,两人远远避开那园子,装作四处逛了一逛。

楚怜未将银簪戴回去,语气寻常地问,“嬷嬷,你过来路上有遇到别的人么。”

“如果有,给我说说他们长什么样儿。”

她手里银簪折了寒芒。

林婆子肩膀重重一颤,赌咒发誓道,“姑娘,没有!”

楚怜没再逼她,只是簪子拢回袖里,暂时不打算戴了。

回到正厅,林婆子已看不出异状,到老侯夫人跟前回了话,“怜姑娘觉得屋子里闷,奴婢刚刚陪她出去透了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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