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妾》全本免费阅读
兴旺让封应淮喊进屋,常家矮窄的农舍小院,里外忙碌一阵。
有人回去牵马,送了行装,往来皆为英武男子,腰间明晃晃配刀。
常婶没见过封应淮,先前只是他手底下人拿钱让她与常叔办事,并不清楚他们一行的真实身份。
此刻见寻来的人个个神情不善,常婶发怵,拉了楚怜到院子角落里,问道:“闺女,到底怎么回事?”
楚怜察觉不少人暗地里盯着她,也不免忐忑。
她眼眶且泛着红,只含糊笑答:“家里人找过来了。”
院外马匹响鼻阵阵,不多时,封应淮换了身黑氅,让随侍簇拥出门,步履稳健地上了一匹浑白骏马。
男人打马而立,甚至佩上了银光腕甲,满身萧肃,丝毫看不出,前几日还伤病地下不了床。
不过他压低长眉,神情凝重。
楚怜见封应淮径直抖了缰绳,有些发懵。
他这就走了?
那边,男人的背影便顿了顿。
封应淮拉过缰绳,御马掉头,马蹄踏倒阡陌野草,载他靠近篱笆院墙。
篱笆上绿藤纤柔,迎风抖零星几朵细花,楚怜在数步之外,咬着唇望过来,似乎与那藤上小花一般的孱弱。
封应淮微微垂下眸,语气淡淡,“你得回去一趟。”
他说:“封熄最迟下个月底回京,你回侯府与他把话说清楚,事后你要走要留,我不干预。”
是了。
不能让楚怜这么走了。
封熄回京的事儿,年前便定下来,但这不是个好消息,封应淮连老侯夫人都未曾告诉。
他那混账弟弟一副狗脾气,回来不见楚怜,约莫又是一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封应淮如今没有耐心去打发他。
他们俩的事,由他们撕掳去罢。
封应淮如此说服了自己。
他也不管有没有说服楚怜,打马掉头,率队离去。
“怜姑娘,赵鹤成回封地去了,在京中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爷着急回去,不好带你一起赶路。”
兴旺上前来说:“爷吩咐,让您去镇里先养养伤,后边再遣人接你回京。”
封应淮坠河失踪的消息传回去,来了大批人手寻他,他留下一大半。
留下来看着楚怜的。
“怜姑娘……嗷!”
兴旺凑到楚怜身边小声跟她讲话,忽然被个汉子一把拽走,还踹了他一脚。
汉子对楚怜抱拳一拜,嘴上话说得好听,“怜姑娘,咱都是些个粗人,这小子不知礼数,您勿怪。”
楚怜看得明白。
从大年三十那天她被逮住开始,兴旺对她过犹不及,非常招人眼了。
他们有意无意,在将兴旺和她隔开。
也是封应淮吩咐的?
“啊疼疼疼疼……”
汉子揪住兴旺耳朵,一路把他拎出院,楚怜不好跟上去,看汉子沉脸训斥兴旺,兴旺照旧嘻皮笑脸的,最后把汉子也给逗乐。
楚怜难以轻松。
她现下外伤未痊,左手只能蜷蜷手指,不知多久才能养好,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护卫,进退不得。
赵鹤成离京,封熄归京,封应淮松口愿意让她走……一下子扑过来的事太多,真假难辨,楚怜不敢轻信。
片刻后,常叔被叫了回来,封应淮留下话,这老两口对他有救命之恩,以后封家替他们颐养天年。
他们若愿意上京,便同楚怜一起回京城,若不愿意,他让下属去支会县令一声,教他们进县城安置。
常叔常婶儿很是犹豫,迟疑开口道,“京城我们哪里去得?”
他们在渔村土生土长,想留下来。
可一人将他们请进屋里说了会儿话。
再出来,常婶眉开眼笑地问楚怜,“闺女,你跟婶子说说,这京城啥样儿啊。”
“婶子和叔跟你一道,你别嫌我们乡下人没见识啊。”
楚怜应得勉强,“怎么会?”
瞧瞧,还拿他们来绊她,哪里像要放她走的模样。
当天下午,楚怜搬进镇里。
封应淮走得匆忙,三言两语却把事儿安排得妥当,三进的院里,且有数位丫鬟婆子等着伺候楚怜。
正月十五元宵这日,正好是惊蛰,暖阳和煦,春风如沐,院里假山旁的梨花落雪似得开。
小丫鬟们拿扫帚扫花玩闹,银铃般清脆笑声中,院门口忽起惊诧,“我把猫给怜姑娘抱过来,我怎么不能进了?!”
兴旺滑溜地钻进来,小丫鬟们让他吓跑到一边儿回廊躲着,他怀里兜着圆鼓鼓一大团,向坐在廊下的楚怜跑来,身后跟了两个无可奈何的守卫。
兴旺抱的猫。
猫居然没有跑丢,却似乎让那一遭吓破了胆,不凶人了。
如今老老实实让兴旺抱着,扒住他小臂,歪了圆脑袋对楚怜软软地叫唤。
猫能平安无恙回来,实属意外之喜,楚怜不禁清眸一亮,迎了上去接。
“怜姑娘,近来有些难……”
俯首将猫递给楚怜,兴旺吊儿郎当的笑收了些,轻声道:“他们把你看得太紧了,不让我插手。”
跟进来的守卫没兴旺厚脸皮,他们不好意思闯女眷住处,停在回廊口张望,警告道:“兴旺,你别扰着怜姑娘休息了。”
几日来,楚怜没出过院门,她知道出不去,里三层外三层,没有那块儿空地缺了人的。
她左手不便,没有接猫,揉揉猫头,看兴旺脸颊瘦削,微微下凹,心中生了难堪。
“你……先好好养伤吧。”她垂眸道。
她捅歪的一刀伤他有多深,楚怜比谁都清楚。
兴旺也是留下来养伤的。
他们伤得伤,残得残,急不得。
见楚怜露出愧色,兴旺话止住,干脆傻呵呵龇牙一笑,守卫吆喝得紧,他放下猫出了院。
一连到二月十一,春分,楚怜左手恢复得不错,能单用左手把猫抱起来了,有人与她支会,大约再过几日,他们便该回京了。
楚怜没有再寻着见兴旺的机会。
大半个月过去,京中各路藩王纷纷离京,风波渐熄。
封应淮刚跨出老侯夫人卧房门,管事来报,说怜姑娘一行要启程了,问府里该如何准备。
男人不置一词,提步只管往前走,老侯夫人瘫在榻上,木僵着舌头话都说不全,一见他只会歪着嘴流泪。
太医叮嘱,最好别再让老人大喜大悲,封应淮来看她,都只能趁她睡着了来。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早已扬长而去,圣上来中间说和,对他作副惭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