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引万兽至

梨花木椅处,梨花木椅已不在,散于地面的椅脚,如同那颜面一般,颜面扫地。

此事,让身在场中的道盟中人,义愤填膺,恨不得撕裂几位,这所谓的点墨门先生。

但看了场间几场打斗,再想想几位之前的手段,又只得将话吞回到肚子里。

胡华也是道盟中人,他还是一位军部主政,负责北宇军镇事务,但他却没有这些心绪,只因他现在,不在审判所,甚至不在益州城,他现在的位置,在益州城外。

此次由北向南到此,就是为屠魔大会压阵。也正因此,让他有许多不明白。

他不明白,一个魔族而已,为何道盟要如此兴师动众,特别是他这支镇守极寒之地、与妖都相持多年的军队,为何要突然撤下到此。

他不明白,一个魔族而已,刚结束那几年,不说一天镇压一个,就说两天、三天镇压一个,不是常有之事?时隔数十年,如今魔族如此稀缺了吗?抓到一个如同庆生一般。

他不明白,一个魔族而已,同样像他这样的军镇,来自天南地北,还有九个,道盟如此安排,有些耀武扬威,又有些色厉内荏,让他很是不懂其中玄妙。

他不明白......

刚想到此,他忽的有些明白了。

只见天际尽头,咚的一声,如同一场大戏,欲拉开序幕。

紧接着一声象哞,响彻云霄。然后咚咚咚声,便如宾客盈门,纷至沓来。

胡华见此,一下面如土色,不敢相信在这样的地方,居然能见到如此场景,所以他的不明白,又增加了一些,而之前的不明白,却解惑不少。

天际尽头传来的巨响,自然不会让益州城内独善其身,所以咚咚之声,恍如锤在益州城的心脏,让城内万人均感不适。

巨响,也同时打断罗兴发和韩飞的对话,纷纷朝城外方向看去。

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又好像在天际尽头,看到了什么。

与他们一样,望向城外方向的,还不少,甚至在多人望向城外后,带起更多的视线到了那里。

只是不管众人如何望,看到的,依然是高耸的城墙。

关夔再次被击退到一侧,看不出喜怒,但从其皱巴巴的铁皮来看,看来并未讨到什么好,此时也不管身上铁皮如何,将目光投向城外,与其他人不同,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并感慨道:“杨灵.......还真是大手笔。”

乌道之一笑,负手在后,看去玉树临风,道:“若不如此,各路同道还以为我点墨门好欺。”

冷哼声,自铁皮中传来,似是有些委屈,关夔道:“好欺?我道盟成立至今,若是其他门派,尚可如此说,但对于像点墨门、青云派这样的宗门魁首,一直不是唯唯诺诺、唯命是听?”

乌道之冷笑道:“所以你们就寻的机会,抓了我师妹,并以此为契机,掀翻这座你们认为压在头顶的大山?”

关夔道:“难道不应该,若有把刀一直悬在你头顶,你也定要想办法弄掉,对吧?”

乌道之点头道:“不错,若是如此,乌某也不会喜欢,但乌某不认可的是,我点墨门从来就不是悬在诸位头顶的一把刀,只因我点墨门从未与道盟争抢天下的意思。师父他老人家,如闲云野鹤,根本不理世俗之事,而在下几位同门,也几乎一直止步点墨门,所以诸位头上的刀,倒不如说是诸位自己...强加于自己头上的。”

关夔道:“是吗?若真是如此,那我道盟行事,还用碍于各位情面?畏首畏尾。”

乌道之道:“若没这些掣肘,难不成关大人....及关大人的道盟,还想在这世间横行无忌、为所欲为?”

关夔不再答话,许是理亏,亦或咚咚咚之声,越来越近,亦让他越来越烦躁,并打乱了他的思绪。

与关夔不同,罗兴发笑意盈盈,立于观礼台前方,虽也望向城外,但对于即将发生之事,却好似了然于胸,就像这样的声音,一定会在此处出现,这样的人,也定会随着这样的声音而来。

不错,的确会来,正如那行色匆匆,瞬间匍匐在他面前的传令兵一样,这人脸色铁青,好似被地狱厉鬼吓过一样,不好看的脸上,也被惊恐万状,吓作了厉鬼,只见他道:“罗大人,大....大事不好了,城外忽然.....忽然涌来一群巨兽。”

罗兴发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传令兵道:“可是......”

罗兴发道:“退下,罗某自有分晓。”

“是”字后,这传令兵带着不解,便退了下去。“

罗兴发环顾一周,看向诸子,淡淡道:“杨先生竟如此手笔,引万兽到益州城,难道你们为了一个魔族,势要与天下为敌吗?”

听此,益州城数万百姓的脸色,瞬间沉下,虽不敢吱声,但从心底,已对这些所谓的先生有了怨愤之心。

心想这些衣冠楚楚的先生,也怕是如戏中所唱的那样,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韩飞道:“我点墨门与天下为敌,不正是罗大人谋划这么久,想看到的结果吗?”

罗兴发道:“韩先生切莫如此污我,你点墨门窝藏魔族数十年,如今被人举发,你等不反躬自省,反倒仗着武艺高强,在此栽赃污蔑,须知,天下虽大,却也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

古树顶,乐一棋的眉头,皱了又皱,直至再皱,若是普通百姓,定会被这番说辞打动。

但他不是普通百姓,扇形观礼台上的,也不是,对这番说辞,均是不大感冒,道盟这些年的行径,他们自然比普通百姓更清楚,所以,比起这些毫无营养的话,对他们而言,还不如打一架来的痛快。

在乐一棋眉头,皱的像月牙儿的时候,他的话语也随之传来,只见他道:“罗大人,与不与天下为敌,好像不是罗大人该操心的事,今日我等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在这之前,我等已是说的很清楚。罗大人要是能为我师妹大开方便之门,我点墨门定会感激不尽。”

罗兴发道:“你唤我罗大人,又叫罗某大开方便之门,不觉得这其中有太多的冲突和矛盾吗?”

乐一棋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乐某无礼了。”

话音一落,一枚棋子,便随乐一棋单手一招,出现在半空。

棋子并未如愿向下,而是一直停留在罗兴发上空,只因乐一棋的手,并未如将军发号施令那般,向下一压,而是向后一掌,向二蛮处拍来。

这一举动,令二蛮大惊失色,亦在心中浮出万个念头,心想这乐先生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对自己如此,且隐隐间,自己还是向着他的。

念及于此,又有些委屈,委屈后,又有些埋怨,埋怨时,又有些感慨,那首我本什么向明月,什么什么照沟渠,也应景的在心中念了出来。

古树顶,两掌相交,也让乐一棋退到树枝更前端,压的枝丫,吱呀作响,而在二蛮前方,幻化出一人来。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击掌声,正是此人与乐一棋手掌相交传出。

待凝实,一老者出现在古树顶,正是李知焉旧识,绣衣坊第三校尉易敬禹。

乐一棋道:“绣衣坊?”

易敬禹道:“绣衣坊易敬禹,见过乐先生。”

乐一棋道:“鬼鬼祟祟。”

易敬禹道:“谢谢。”

乐一棋冷哼道:“我早该想到,像这样的场合,你绣衣坊就没有不参与的道理。”

易敬禹道:“乐先生猜的甚是。”

乐一棋道:“但乐某要告诉你,这样的场合,不参与才是明智之举。”

易敬禹道:“是吗?”

乐一棋道:“是的。”

也不等对方再答,一副棋盘,携万千棋子,幻化在他手中。

如此气势,令易敬禹不敢直撄其锋,又化作万千蚂蚁,向大树间,散乱开来。

“六师弟,小心。”

“六师兄,小心。”

“乐.......”

........

数道惊呼,沿着不同方向,出自诸子之口。

一抹红,若骄阳,也如血海,与古树的绿意,格格不入,但就是这种格格不入,让他看来分外刺眼。

在若血海的红光耀映下,银光的剑面,也若血红,径直杀到乐一棋身后。

二蛮吓的大叫,但立马清醒过来,一扑,径直向乐一棋扑去,也顺带将乐一棋压下。

血剑很快,瞬间而至,正如二蛮的瞬间到来,也如他瞬间张开的双臂,扬起的双手,所以在他压下乐一棋的瞬间,他的手,也瞬间接触到了那抹血光。

刚一接触到,便化作血光之灾,随着乐一棋,随着他的惨叫,一并向大树下而去。

全场哗然,不是因为血剑的出其不意,也不是因为乐一棋这样的人物,被人搞的如此狼狈,而是因为二蛮,这个与他们一般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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