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滥杀无辜

韩飞声音不大,如同母亲轻声呼唤赖床的孩子,独独令人意外的,这孩子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三个,而是万千,在这声呼唤后,便布满整个天空。

当然,这也不是三岁顽童,在韩飞召唤出这些后,便引得全场惊呼。

从远处看,这些东西好似一块黑的抹布,周身黑雾缠绕,看不清虚实,万千黑雾,恍如世界末日时,天际间降下的黑色大幕,尤为瘆人。

观礼台,西蜀三子处。

董兰峰道:“这些莫不是.......”

郑鱼清道:“如此模样,的确与书中描述的魔族大军相似。”

董兰峰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些魔鬼居然还有如此用处。”

曹丰裕摇头道:“而我,却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董兰峰又作势欲打,最终还是将手收回,道:“可怜?我看你是太年轻,不了解那场战争的残酷,你知道这些禽兽是怎么对我人族的吗?”

曹丰裕嘟着嘴,极为不满,不信道:“怎么对的?”

董兰峰道:“这些禽兽自来我大陆起,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毁了多少家庭不说,单说这吃人一项,在我人族历史上,就是一件极其残暴之事,也不知这些牲口怎的就如此嗜血。”

郑鱼清蹙眉道:“曹师弟,之前魔族第五战将时,你尚能为之叫好,怎的见这些魔族后,反倒动了恻隐之心?”

曹丰裕道:“师兄,我只是觉得,这些人背后应该都有一个家庭,他们如此,便代表万千个家庭的悲剧。至于魔族第五战将,他身居高位,本也是策动者,战争的发起者之一,所以不值得怜悯。”

董兰峰打趣道:“师弟如此菩萨心肠,不皈依佛门反倒可惜了。”

话音刚落,头上便一个大包肿起,郑鱼清收回敲去的手,道:“你是不是被普方和尚打傻了,谁说只有佛门才有菩萨心肠的,难道我西蜀派没有?当年那魔族之战中,那些舍生取义的侠士没有?那些明知不可为,还义不容辞的宗门没有?不说这些,就是你听过的李知焉,我想也是有的。”

似是不服气,如之前曹丰裕一样,董兰峰嘟着嘴,嘟哝道:“既然有,为何他还不来?”

这一句,倒让郑鱼清面有难色,不错,传言李知焉这人,连素不相识之人都愿挺身而出。如今高台上,乃是他的朋友,且其中还有他们许多旖旎的传闻。

此时此刻,他居然没在此处,难免不让人联想到烟花巷里的负心汉。

曹丰裕道:“师兄,你又怎知他没来?”

董兰峰举手便打,但看了看郑鱼清举起的手,忍下收回,道:“像李知焉这样的人,如果到了此间,定会被人知道的。”

曹丰裕道:“为何?”

郑鱼清笑道:“不为何,只因他是李知焉。”

刘山主听了许久,此时也笑道:“不错,李知焉若到了此间,定会第一时间被人知晓的。只因他是李知焉。”

郑鱼清道:“不过奇怪的是,这人尽皆知的屠魔大会,他怎的就没到此处。难道他真的不知道?”

说到这,便朝高台上那清冷女子努努嘴,接着道:“想必那女子,定是非常期待。”

董兰峰道:“不说那女子,董某也满怀期待,这样的人物,见一见也定是人生快事。”

曹丰裕道:“那李知焉没来,但这里尚有几位先生,倒不至于让这枯燥的屠魔大会,变得真就是枯燥的屠魔大会。”

郑鱼清提醒道:“师弟小声些,若被道盟听了去,又会有不少麻烦。”

曹丰裕道:“无妨,反正经此后,我们便会回西蜀派,道盟在那儿的影响力,倒是弱了许多,而且这也是我一向的观点,即是观点,就得有所坚持,也只有坚持到最后,才能算做是自己的。”

郑鱼清道:“有观点自然是好,但在微末时,切莫让人知道,只因不容于世的观点,会给自己这条小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曹丰裕点头道:“那倒是,师兄,我记得的。”

..........

古树旁,随韩飞一声断喝,红影和黑影,瞬间纠缠在一起。

柳瑾冷笑道:“我一直不明白。”

韩飞笑道:“柳坊主执掌绣衣坊多年,隐在暗处,窥视世间多年,还有不明白之事?”

柳瑾道:“自然是有的,就是程世晓,也只能说自己知半个天下,还有那风声会会长,想必也不敢说自己天下尽知,更遑论我这个小小坊主。”

韩飞道:“坊主如此说,以为在韩某这里便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柳瑾道:“不一定,但柳某还是想问问。”

韩飞道:“你且说说。”

柳瑾单手一指,指尖处,便是纠缠在一起的红黑两物,正是缠斗在一起的柳瑾化身和韩飞傀儡,只见他道:“我不明白,同样是邪魔外道,韩先生的术法备受推崇,而柳某,却要受尽世人的惧怕和嘲弄。”

韩飞不解道:“惧怕和嘲弄?”

柳瑾道:“不错,我这‘身化万千’可不简单,一个不好,便要杀人的,所以说惧怕,并不过分吧。”

韩飞道:“当然。”

柳瑾道:“至于嘲弄,不仅先生不解,就连我这个施法者,也有诸多茫然,我不明白,这样的法术为何在惧怕的同时,还能让这些该死之人产生不屑与嘲弄?”

韩飞道:“对此,或许韩某心中,倒有个答案。”

柳瑾道:“哦,韩先生且说说。”

韩飞道:“他们倒非嘲弄你的法术,就像一把锋利至极的剑,没人会去嘲弄,他们只是不屑持剑者的滥杀无辜而已。”

顿下少许,韩飞紧盯前方,冷冷道:“不错,你正在滥杀无辜。”

柳瑾环顾一周,一片血海,时而枯骨翻涌向外,淡淡道:“韩先生可说滥杀,但无辜还不至于,你敢说这些人中,一生无罪吗?”

韩飞道:“柳坊主,你好像又错了。”

柳瑾冷笑道:“哦,看来在先生耀映下,柳某的确要自惭形秽些,比起平时,这错误看去也多了不少。你且说说。”

韩飞道:“当然,韩某隐修于第七峰,无意问罪于天下,自然也没道理对柳坊主定罪,正因为此,柳坊主好像也没有问罪天下和执法天下的权利,特别是你这样残忍的手段,更不适合如此。你所有执法的凭仗,归根结底,来源于你高超的法术和修为,这也是世人不屑你法术的原因,只因有一天,你没了这些凭持后,你便会与他们一样,被别人滥杀.....这样的你,会不会觉得无辜?”

柳瑾低下头,沉吟良久,道:“言之有理,所以先生想告诉我,不是刘某滥杀无辜的问题?而是柳某修为有无的问题,这不与我绣衣坊能者居之的规矩相同?不管是柳某这个坊主,还是柳某想维持坊主的权利和威严,最后都只能依仗自己的实力,说白了,还是逃不脱那套黑暗森林之道。”

韩飞冷冷道:“坊主如此说,也并非全无道理,想必这些年,坊主剑下,还未真正遇到比你高之人,所以这套黑暗法则,坊主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受益者,而这样的法则,更是被坊主信手拈来,并用的炉火纯青,但今日之后,韩某要告诉你,这套法则的残酷性。”

柳瑾大笑道:“是吗?柳某倒真想试试。”

如此这般,也不知他是真的不屑,还是胆怯如此。

既是想试试,韩飞便立马遂了他愿,黑雾缭绕中,魔族第五战将在韩飞单手一指后,便到了柳瑾近前。

紧接着一拳,迎上柳瑾的血剑。

剑如银光,但通体呈红,血红。

拳头如沙包,通体呈黑,一黑一红,瞬间相接,嘭的一声,红黑分开。

只这么一触,柳瑾的脸便惨白些许,而第五战将的脸,则依旧黑,看不清虚实。

不时,万千红影,也如雨水,红色的雨水,倾盆而下,落在下方的血海中,而黑雾缭绕的魔族大军,则如韩飞的万千手臂,张牙舞爪,滞留在半空。

恍惚间看去,此时的韩飞,如同佛门中的千手观音,随手一挥,便是千军万马袭来。

对柳瑾而言,是真有千军万马至,只因韩飞的手,真的向他挥来。

气势恢宏,颇有席卷八荒之势,这样的场景,不说益州数万众,就是天上飞鸟,也停在某座塔顶,驻足观看,比如那群鸽子,就飞了来,心想这样的场面,一辈子都难见。

独独令人奇怪的,这样激烈的场面,于胆小的飞禽,即使想看,也不会凑的如此之近,近到已离韩飞只有数米之远。

此举,让专注于前的韩飞,回首来看,并皱起两条好看的眉毛。

不看还好,一看,离他数米的鸽子,便化作一道血箭。

就在此时,不知何物,自左向右,在鸽子左翼处,穿体而过,留下一滴鸽血,滞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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