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动人之魂三

李知焉的离开,也仿佛让七绝楼凭空高了不少,作为七绝楼主人的夏候豹,也因此,一下变得高大不少。

特别是四周这些唯唯诺诺,并没有因为自己之前的唯唯诺诺,有何改变,那侏儒龙哥毕恭毕敬,附和道:“老大,这小子也就名声大些而已,看样子,也十足一蠢货。”

怜梦伫立在后,看其嚣张的模样,忽然无来由的厌恶,以前的她,对此人颇为敬仰,在这楚阳城,能与之扳手腕的,五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但今日,她却改变了看法,只因那少年如此做,从来便不是因为银钱的问题,正如他所说,这是对两个灵魂的救赎。

所以望向夏候豹的眼神,越来越冷。

不过却因此,脸上一热,夏候豹反手一扇,清脆的一巴掌,便落在她的脸上,让她冷冷的眼神,忽的转为恐惧,故疑惑道:“夏侯大人,您这是?”

夏侯豹两眼阴鸷,上下打量一番怜梦后,冷笑道:“你可知道,你差点害死大人我,以及我这快活的七绝楼。”

怜梦告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奴婢也只是想为楼里做一点贡献而已,那曾想到,会是这小子......”

夏候豹道:“想不到?我管你想没想到,罚你三个月银钱,让你涨涨记性。”

许是这样一事,比要了她命还更难受,故哭天抢地声,便自怜梦口中传来。

都说笑会传染,但还从未听过,这哭天抢地声,也会传染,在怜梦哭天抢地声传来后,整个七绝楼,几乎瞬间,便响起数百道惨呼,即使修为最高的夏候豹,也在此刻傻了眼,紧跟着脚下一空,惨呼出声来。

七绝楼,闻名楚阳城,是为当地标志性建筑,也是当地人最为津津乐道之地。

想必此刻之后,会更加为人津津乐道,因为就在刚才,天外一剑,若劈柴一般,将家喻户晓的七绝楼,劈成了两半。

也因此,将这人间天堂,瞬间送到了阿鼻地狱,此时七绝楼外,一个个白花花、光溜溜的胴体,抱头鼠窜,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几只手,以不至于捂住了前面,捂不住后面,又或是前后都捂住了,遇到了某个熟人,又捂不住上面。

女子的尖叫声,里面的鬼哭狼嚎声,声声入耳,在这漆黑的夜晚,让路人看的,好不热闹,心想这些人,终是遭了报应,看来这老天,终还是有眼的,不然怎么解释这无缘无故的天外一剑。看来如此之地,连天上的仙人都已看不下去,故降下这样一柄神剑,径直将这七绝楼,如劈柴般,劈成了两半。

除了那些鬼哭狼嚎外,还有更多的拍手叫好,压过全场,成为场间唯一,也将七绝楼的悲惨,掩盖了下去,变作了更多欢乐,浮现在楚阳城一众老百姓脸上。

夏候豹一阵黑脸,从楼里慌不择路逃出,望着街道方向,久久不语,与这些人不同,他知道这柄剑不是神仙所为,甚至可说清晰的知道,这柄剑,出自刚才那位少年。

当然,他不敢寻仇于少年,只要不傻便知道,这样的寻仇,与寻死无甚区别。

是以他刚撒完的怒火,瞬间又起,扯出身后的怜梦,接连几巴掌过去,似是还不解气,又是几脚,看向身后的熊熊大火,再看向破败不堪的七绝楼,咬牙切齿道:“这便是你干的好事。”

不似以前,甚至不似刚才,怜梦也不再告饶,而是一笑,不同于夏候豹的大为光火,她突然有些如释重负。

如此之地,几乎涵盖了她整个青春,没想到最后,竟莫名其妙的毁在了她的手上,隐隐间,让她有些开心。

就在刚才,她才明白,原来这里,她一直都不喜欢。

只是这样的笑,让人看来,有些讽刺,也带着许多嘲弄,令夏候豹瞳孔一缩,杀气毕露。

对夏候豹而言,如此一事,他自然不会开心,这可是他一生的心血,他在这里获得了名声,地位和财富,还有那许多,不错的女人,特别是每次有“新货”到,都要第一个送到他屋里的女人。

这些,均在片刻间,化为乌有,当然,你可能会说,这样的楼宇,不是还可以再建?

若是被大风吹倒,被洪水淹塌,被雷霆劈开,都可如此,唯独这煞星毁去的楼宇,不可再建,只因江湖的他,最是清楚,这几乎是来自圣人的神谕,一个来自圣人警告的事情,在这世间,恐怕还没人敢忤逆。

是以他的七绝楼,是真的毁了,连同以后八绝楼,九绝楼,都毁在了此刻,不错,即使你改个名字重来,也不行,甚至用上他人之名,都不行,只因这杀人不眨眼的李知焉,以他圣人之姿的修为,根本就不会与你讲道理。

这样一剑,的确出自李知焉,然而他却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如此之地,有些讨厌,便随手一招,毁了此楼。

也正因此,在两位姑娘的目瞪口呆下,仿佛毁掉了积郁在心,那颗最大的石头,让两位姑娘,看着天边升起的熊熊大火,瞬间泪眼模糊,姚鑫道:“公子,多谢。”

借着街道的灯火,三人朝西门行去,李知焉望向城外的夜色,笑道:“你们不用谢我,其实这地方,我也不大喜欢。”

那姚鑫红着脸道:“不喜欢,你还身在那种地方?”

李知焉道:“我以为在那里,能寻到一位朋友,奈何是我多想了。”

姚鑫道:“你有那种地方的朋友?”

李知焉白眼道:“朋友还有特定出自某个地方的吗?”

姚鑫一愣,似有所悟,脸上闪着异样的色彩,恍然道:“是啊,任何身份,任何地位,都不应该是成为朋友的阻碍,谁说那地方之人,便不能成为朋友........公子,奴家知错了。”

李知焉道:“你不要叫我公子,叫我知焉吧。”

姚鑫道:“奴家不敢。”

李知焉一笑,道:“这有什么敢和不敢的。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朋友本就没有身份地位的限制。”

姚鑫道:“可是.......可是在姚鑫心中,公子是救命恩人,是再生父母,怎可.......”

李知焉打断道:“好了,没什么这可,那可的。”

姚鑫道:“公子.........”

李知焉眉头一皱,故作不喜道:“嗯?”

姚鑫道:“知.......知焉........”

李知焉一笑,道:这不就对了,你准备说什么?”

姚鑫道:“我.......我们将去何处,为何我感觉,你还是准备将我俩送到苗疆呢?”

李知焉道:“我不是将你们送到苗疆,而是我本就要去苗疆,路径此地,忽然想起一些事,正好去拜访一位故友。”

姚鑫道:“公.......知焉,你在苗疆还有朋友?”

闻言,李知焉也是一愣,是啊,他好像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这世间,终还是有一些人,值得他走上一遭,就像刚才,他忽然想见崔凯,现在的他,更想快点见到那英姿飒爽的身影,想看看她之前所说的酒,是否真的不错。

李知焉道:“不错,虽然现在的我,举世皆敌,但终是还有几位朋友,刚好,苗疆就有一些。”

姚鑫道:“像公.......知焉你这样的人,认识的,定是我苗疆的大人物,不知是哪位大人物呢?”

李知焉道:“巫琳,还有鲜于贞。”

听到巫琳两字还好,一听到后面之言,两女子瞬间跪下,好似本能如此,让李知焉嘴一撇,道:“你看你们,又来了。”

姚鑫嗔怪道:“知.......知焉,你怎可直呼圣女殿下名讳,在我们苗疆,这可是大忌。”

李知焉道:“就算你们圣女殿下,也只是人而已,这世间,哪有不能直呼名讳的人,以后再不可如此,须得明白,你们可是我朋友,如此,岂不是让他人小瞧了去。”

姚鑫面露难色,结巴道:“可.....可......可若真去了苗疆,如此的话,定会招来不少麻烦。”

李知焉道:“无妨,我是你们圣女殿下受邀的客人,若直呼其名讳便要犯大忌,那你苗疆的待客之道,岂不是太差了些,何况你们圣女殿下,并非你们想象中那样的人,而你们所敬畏的,也并非她,而是你们想象中那人而已,与鲜于贞无关。”

姚鑫哦的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将信将疑。不过走在李知焉身旁,终是让她的胆怯,少了一些,携着从未有的安心和平静,向苗疆,自己的家乡而去。

经历此事后,两位女子,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公子,不,知焉,为何我们苦苦哀求,你都不肯杀了那混蛋,最后走时,却毁了他那座楼。”

“我不想杀人,至少现在不想,之所以毁了那楼,是因为在我看来,那并不是真正的快活之地。要是一处地方,将所有的快活,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那么这样的快活,不要也罢。”

“哦?要是那混蛋再做坏事呢?”

“或许他不会再做坏事,或许那时,我便会杀了他.......或许.......也许吧........”

“哦..........”

............

夜色下,三道人影,在轻声细语中,慢慢踱向山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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