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也是不信的,但打骨仔真的拿出银子了。”勾白铜低垂着头,嘴里喷出酒气道。
勾时心头一凝。
这不是正是他想知道的事儿吗。
但他想知道,却又不想它成为现实,心里十分的矛盾。
上头交代的时候,他还不相信自家弟弟牵扯到了其中。
可是,现在所有的侥幸都已经没了。
自家弟弟勾白铜还真的牵扯进来了。
“他拿出多少银子?”勾时问道。
“不少呢,起码有几十两,这可不是发财了嘛。”
“我寻思着,打骨仔这种烂人都能发财,要是我去干,我肯定也能发财。”勾白铜挑眉道。
“你个烂仔,你发什么财?打骨仔有那么好心带你发财?蠢货!”
勾时竖起眉毛,毫不留情的痛骂道。
“我这不是想挣点钱花嘛,哥啊,我总不能一直花你的钱吧。”勾白铜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他本意是好的,想法也是好的。
“你不想想,他有钱给你花做什么?”勾时没好气的问道。
“打骨仔说,他是把我当兄弟才告诉我的,机会难得,不要错过,那边缺人手,人少忙不过来,只要我去了就给钱。”
勾白铜说了一堆。
他觉得自己不是傻子,打骨仔说的没错啊,去了就给钱,为什么不去呢。
他身无分文的,骗他也没用,图什么呢。
看到勾白铜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勾时又好气又好笑。
“去了就给钱……大善人发钱啊,这世道有那种大善人吗?都给你赶上了是吧。”
“别以为你啥都没有,别人图不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前阵官府衙门抓获的一批罪人,专门去逮人买卖,把我们百姓卖到南洋那边做奴隶啊,人牙子没听过吗?”
勾时骂道。
勾白铜额头上已经有冷汗渗透出来了。
他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
他是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有个人啊。
那些人要是看中了他这个人,把他给卖到南洋那边,那不是死定了啊。
“哥,我不敢了,最近我不出门了。”勾白铜吓得连最后一丝酒气,都要散去似的。
“不行,这次,你还必须跟打骨仔接触了。”勾时却断然拒绝。
“什么?哥,是我听错了吗?”
勾白铜瞪大了眼睛,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他怎么好像听见勾时让他去跟打骨仔见面啊。
“你没听错,明日,你照常跟打骨仔见面,有些话,你也可以说。”勾时淡淡道。
“什么话?”勾白铜愣了一下。
“他要是问你,你哥最近在做什么?你就说,你哥在参与一件大事……”勾时道。
“什么大事?”勾白铜还是愣神。
“大事,嗯,你不必说是什么大事,他怎么问,他只说是大事,顺便他让你做些什么,你能做到的,不管多怪,你都答应好了。”勾时继续吩咐道。
“哥,可是,我怕被他们抓去南洋,我不想去南洋做奴隶。”勾白铜苦着脸。
谷拴 他虽然不大聪明,现在也略微猜到了,这件事里面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不用怕,会有人保护你的。”勾时缓缓道,他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四象城。
勾白铜沉默了一下,随即道:“哥,那我去做。”
既然是他要他去办的事情,他能做的肯定做。
虽然他是个废物,没什么本事,但他本意绝不想坑害自己的哥哥。
而自家哥哥,也绝不会坑害他。
勾时满意的点头。
他说的有人保护,并不是乱说。
他这次回来,附近就潜伏着隐卫在暗中保护。
“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你去办,这件事你要是办好了,那就是极大的功劳,到时候,你就真的挣钱了。”
勾时郑重道。
为此,他已经跟上头沟通过了,要是勾白铜表现的不错,可以考虑将其吸纳进入官府衙门,哪怕先做一个编外人员也好。
官府衙门毕竟是朝廷,是正统,在官府里做事,那是铁饭碗,以后吃喝不愁,这样他就能放心了。
而有了正儿八经的工作,就能托媒人去给弟弟勾白铜说个好人家,好成家立业,正经过日子,不要再游手好闲了。
“嗯,哥你就放心吧。”勾白铜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
……
第二日清晨。
已经休息了一整晚的勾白铜,从木床上爬了起来,他洗涮完,穿戴整齐,就抬脚出门。
勾时早就已经去衙门上班了,有时候忙起来,勾时吃住在衙门里,好几天不回来都是司空见惯之事。
勾白铜出了巷子,没多久,来到一处街道之上。
这处街道两侧都种了樱花。
现在正是初春时候,红艳艳的樱花,让整条街道有一种如诗如画的意境。
风景的确如同画卷一般,但人却不是如此。
勾白铜正在行走之时,就听见从街角传来一道声音。
“老勾啊,挺早的嘛,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从街角走来一人,此人,长着一张瘦削脸,有着一双三角眼的中等个头男子,一笑起来,就露出了豁牙。
他就是打骨仔,他的门牙是以前在欠赌债时,被人活活给打断的,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补过。
他现在穿的绸缎衣服,光鲜亮丽的很,看起来就像是个颇有身家的小商人。
“怎么会不来?有钱当然赚咯。”勾白铜嘴里面叼着个大烟袋,斜着眼睛望着打骨仔。
他的身材比打骨仔要高大,望着打骨仔,那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莫非,你说的有钱是假的?你在骗我?”勾白铜又来了一句。
他平日里就是这么说话的,他现在只是做回自己罢了。
“兄弟,咱们是兄弟是吧,兄弟不坑兄弟,这钱自然是有的。”打骨仔大笑起来,一张玉米似的牙齿,让人看到了就有种作呕的感觉。
“钱在哪儿?我可是冲着钱来的,别跟我打迷糊眼啊。”勾白铜冷哼一声,对于打骨仔这种烂仔,没必要跟他客气。
打骨仔这种人,给他足够的钱,他能趴地上把人鞋子给舔干净。
“走,兄弟,带你去地头。”打骨仔左右张望了一下,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