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着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将要动手的模样,沈默心里腹徘不已。
一个个的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般不知轻重,还有你,魏徴,你可是我心中铁面无私的黑脸直臣呀,怎么还舍得对我这一个‘孩子’下手。
嘶…你别说,刚才拍的那一下还挺疼,算了算了,看在你们一个个都一大把年纪的份上,再给你们编一首吧,先说好,我可不是怕了你们。
沈默端着酒杯,抬头望着房沿,神色惆怅的念道。
“风柔日薄春犹早,夹衫乍著心情好。睡起觉微寒,梅花鬓上残。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
这首词刚‘念’完,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看向沈默的眼神也稍微和煦了一些。
魏徴端着酒杯,慢慢品了一口,嘴中还不断念叨着沈默刚才‘念’出来的那首词。
(好吧,其实这首词是沈默背出来的,以前为了在女孩子面前显摆文采,特地从网上学了这么几首。)
“好词,好词,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用以佐酒恰到逢时。
沈默,你来长安也近半年了吧,能有如此思乡之绪也数正常,不过今日你双亲尽已在此,无需再这般哀愁。
日后若是再有想不开的事,大可来老夫家中走动走动,这么长时间还没见你去老夫家中玩耍过,我那劣子对你可是钦佩的紧。
日后可得来老夫家中与劣子…”
魏徴的话尚未说完,沈默就很有眼力见的应承下来,再过几日一定去魏府拜访。
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也是对沈默寒暄着说让他时常走动走动,莫要整日在家中闲待着,岂不是白白浪费他那过人的才情。
沈默自然不会拒绝这些长辈们的好意,纷纷应承了下来,然后举起酒杯去了其余桌前敬酒。
话说两头,沈府家中是这般热闹的景象,由于一时赌气,没有前来赴宴的勋国公张亮则是被气得喘不过气来。
特别是当他从仆役口中得知道李世民也屈尊降贵的前往沈府后,整张脸都被气的铁青铁青。
他之前没有应下沈默的邀请,一是自持勋国公的身份,不需给李若影面子,二就是心中还在记恨着沈默之前做出的事情。
可现在倒好,沈府订婚宴的事情闹得这么热闹,别说是寻常官员了,就连皇帝李世民和太子魏王都前去捧场。
他这勋国公的身份又能算得了什么,除了暗自后悔之外,心中也更加记恨沈默。
若不是他之前几次三番的坏了自己的好事,自己又岂会做出这种引得别人看笑话的事情来。
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会给自己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张亮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也不想想,关于之前他和沈默之间发生的所有纠纷,一是沈默根本就不知情,二就是他那些义子也实在不争气。
张亮心中记恨沈默之余,也暗自下定决心要找回场子,自己沦为长安城众官员的笑料,沈默也别想好过。
将自己亲信唤到身边,命他细细打探沈默和李若影定亲的详细日期,待到他们结婚之日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言归正传,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沈府这定亲宴就算再热闹,也有散去的那一刻。
等到宴席结束时,沈默与众官员先将李世民和李承乾、李泰给送走后,才一一告别各自返回府邸。
看着院中仆役在收拾众人吃剩下的一片狼藉时,沈默心里却激动的不得了,他与李若影的亲事已经定下,就在年后元宵佳节之日。
本想去寻李若影分享一下自己心中的喜悦,却被江夏王妃上官瑜派来的嬷嬷给阻拦住了,还一本正经的告诉沈默。
按照礼数,在喜事之前两人不得见面,免得冲到什么邪祟。
嬷嬷这话让沈默嗤之以鼻,冲到邪祟,古人还真是迷信。
这要放在后世,别说是已经定亲了,就算是连点儿名头都没有的人,同居约会的那还不比比皆是。
唉,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正处在这个时代呢,为了不脱离大众,只好守着这规矩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眨眼之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七,新年的气息也弥漫在了整个长安城。
靖安坊、永平坊、崇仁坊、怀化坊…
各坊各市尽皆被红灯笼,彩带等物所装饰,虽然不像后世那般有着彩灯鞭炮的衬托,但是年味儿十足,就连街道上奔跑孩童口中的歌谣都透着新年的喜悦。
连普通百姓家中都懂得装饰自家以烘托自己心中喜悦,自诩风雅的文人士子们又岂能落后。
不知是谁先想到的主意,用水桶盛满水,在长安这寒冷的空气下,仅过一夜就冻成了冰坨坨,中间掏个洞,再插上蜡烛。
一个精美的冰灯就制成了,夜晚摆在门前,经烛火照射看起来颇有几分雅趣。
甚至某些家中富裕的官员家中不知是为了好看还是为了显摆,将门前的大树都用丝绸给包起来了。
当沈默知道此事后,还特地跑去看了看热闹,偌大的松树杨树在冬季看起来本该是充满萧瑟之意。
可是加上上面蒙盖的那些丝绸绣缎,竟有种莫名的喜感,沈默心头也暗自腹徘。
“好家伙,丝绸在这个时代和金银铜钱价值相当,有些时候甚至可以当做货币来用。
像这种将丝绸悬挂在树上的做法,岂不是跟拿钱摆出来晒一样吗。
这还不如挂满树的铜钱吸引人呢,真要被人偷走一两匹,那还不得心疼死。
这可真是人傻钱多,不招惹贼盗光顾才是怪事。”
那给大树包上丝绸的官员可不知沈默的心声,一见就连沈骑尉这种‘风云人物’都被吸引过来,脸色喜色更甚。
大排延宴的想要设席邀请更多的人前来观赏自己杰作。
沈默往家中走的这一路边走边偷着乐,也不忘对着跟自己打招呼的同僚百姓们回礼问候。
当他返回崇义坊,也就是李世民赐予他的那所住宅时,脸上的肌肉肌肉都笑酸了。
(自从定亲宴后,沈默就从永安坊搬到了崇义坊这边的住宅,马上就要结婚了,自然不能再住在之前那处小宅院中。)
唉,真是可惜,这么有意思的事竟然不能拉着小影一块儿去看,等明年可得带着小影一起好好逛逛这长安的‘风景’。
来到家门口时,发现刘东和红叶等人正手提浆糊正准备往大门两侧贴对联呢。
红悠悠的对子贴在大门两侧看起来还真是喜庆,沈默站在门口给刘东他们指点着方位,没一会儿就贴好了。
等刘东和红叶等人从门前离开后,沈默站在门前仔细打量这贴好的对联。
‘椒盘柏酒新年乐,草屋苔痕陋室馨。’
横批:恭贺新禧
借这横批的寓意也潜在暗示家中即将迎来的喜事,可是沈默站在门口看着看着。
越看越觉得有点不对称,红色的灯笼有了,平仄押韵的对联也有了,这还少点啥呢。
刘东和红叶等人看着沈默在门口发呆的模样还以为是对联没贴好呢,正准备上前再调整一下时。
只见沈默啪的一下拍在大腿上,恍然大悟的叹道。
“哎呀,我说怎么看起来感觉少了样东西呢,见到这光秃秃的大门才想起来,少了两张‘门神’。”
听到沈默这话,刘东眼神放光,走到沈默跟前说道。
“少爷,我们这是新居,依照礼数不适宜张贴神荼郁垒两位门神,您看…”
(远古传说中,有一座神山度朔山,山上有一棵极其庞大的大桃树,枝繁叶茂笼罩周围三千里,在其树枝遮盖的东北方有一处烟云笼罩的地方,是万鬼出入之门户,叫做鬼门。
神荼、郁垒是一对好兄弟,也是看守这所鬼门的门神,他俩专门惩罚危害人间的各类恶鬼,抓住之后就将这些恶鬼给老虎当点心。
最早人民缺纸,只能把他们雕刻在桃木板上,或者木门上用来驱鬼避邪。
此为最早期的门神,唐朝以后则被秦叔宝和尉迟恭两人所顶替,成为人们门神信仰的主流。)
说到此处,刘东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沈默,要说起来,作为沈家未来的管家。
(老赵是沈府,也就是沈大富那边的管家,而刘东则是为沈默所培养出的小管家。)
刘东又怎会想不到这点事儿,可是依照礼数,刚刚乔迁的新居并不适合悬挂神荼郁垒两位门神。
听到刘东的话,沈默心里又是腹徘半天,礼数,又是礼数,这唐朝的条条框框怎么那么多呀。
大过年的,门上光秃秃的连个门神都没有,这像什么样子,一点儿年气儿都没有。
神荼郁垒不能挂,那我挂别的不就得了,在后世也没见谁家门口贴着神荼郁垒呀,不都是秦琼尉迟恭两位门神吗。
想到此处,沈默眼珠咕噜噜一转,脑袋里蹦出来一个好主意,悬挂神荼郁垒还会被别人议论不通礼数。
那若是他挂上秦琼尉迟恭的画像,别人还能说些什么,大不了就说是用这两位的画像来镇压邪祟的还不成。
想到此处,沈默眼中的光芒更甚,连忙命刘东去备上礼物,再找上一个上好的画师,他要去翼国公府及鄂国公府拜访秦琼和尉迟恭两人。
刘东虽然好奇自家少爷去拜访两位国公为何还要带上画师,但是也没多想,没过一会儿就准备好了礼物,也带来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沈默冲这老者拱手施礼后,便带着他一同前往崇仁坊,先去翼国公府寻秦琼画像再说吧。
等他来到翼国公府门口时,刚递上名帖,还没等那门房回应呢,就听得院中传来呼啦啦的一阵盔甲行进的声音。
随着声音的靠近,沈默也看清了这声音的来源,原来是秦怀玉正身穿一身百子锁扣连环甲朝这走来。
秦怀玉来到沈默跟前,还没等沈默说话,一把拉着他就朝里面走去。
“哈哈,沈默,你来的正好,刚从父亲那里习得一套锏法,咱俩来比划比划。”
看着秦怀玉这幅激动的模样,沈默流了一头冷汗,比划,比划什么,哥哥我连盔甲都没穿好不,再说,今日前来是有正事要做。
朝秦怀玉拱手施礼,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怀玉,其实某今日前来并不是来寻你玩耍,而是寻找翼国公想要商量一些事情,不知秦伯父可曾在家。”
一听沈默是来寻找自己父亲的,秦怀玉也没了方才那种大大咧咧的模样,拱手对沈默还礼说道。
“我爹现在正在后院演武场上呢,你来的正好。
哎,沈默,平日里也没见你操练过锏法呀,怎么想起寻找我爹了,有什么事儿,不妨说来听听。”
沈默边跟秦怀玉朝里面走边讲出了自己来意,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说,能够让他这当儿子的说上两句好话,想来成功的几率也能更高一些。
当秦怀玉从沈默口中得知他想要用自己父亲画像当门神时,两眼直放光。
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以前不都是用神荼郁垒这两位当做门神吗。
秦琼是马上将军,虽然在玄武门之变后,由于之前在战阵上累积的伤势过多,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平日里还是经常在演武场锻炼体能的。
所以当沈默在秦家演武场看到秦琼第一眼时,心中就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么威武的大将军不当门神,岂不是白瞎了他那身煞气。
走到秦琼面前,先是躬身使了个子侄礼,然后朝秦琼问候了几句才讲明了自己来意。
唔,秦琼刚开始见到沈默时还有些纳闷儿,现在这时节他不应该是在家中筹备婚宴的事吗,怎么还有时间来自己府上。
当从沈默口中听清来意后,秦琼神色也激动了几分,自从玄武门之变后,他自己都有感觉身体不再如从前那般威武,时常因为一点小恙就卧病在床。
这对于一个马上将军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就连平日里经常走动的官员下属们都很少来探望,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已经忘却了秦琼的风采。
而今能有一个充当门神,千古留名的机会,秦琼又怎会拒绝沈默,原本还想回去换身衣物,却被沈默以他这盔甲带有煞气的理由给留了下来。
等那老画师给秦琼画过面相后,秦琼看着纸上那威风凛凛的自己,心中很是感叹自己早已不如当年。
拿着画像自己观摩了半天才交给等待许久的沈默,并叮嘱他以后要时常来府中玩耍。
沈默满口答应,对秦琼施礼告别后,又转身奔往鄂国公府的方向,准备再去寻一下尉迟恭祈求画像。
可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在鄂国公府中竟然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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