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谁中了谁的圈套

“罪臣白染接旨,定誓死爱他护他,不敢有违皇命。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染埋首领命道,心里头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果真没有看错,皇上一直顾念着已逝君后的情谊,从来既没打算真的要将南言熙送走。

只是这一招欲擒故纵,成全了他儿子的一桩婚事,也不知是谁中了谁的圈套。

毕竟,白染也一早儿就打起了人家儿子的主意。

“熙儿谢母皇成全。”

南言熙砰砰砰地给皇上就地磕了三个响头,那声音大得叫人不由心疼他的小脑袋。

还来不及抹掉眼角的泪珠,南言熙便扑进了白染的怀中,将腿已经跪麻了的白染扑倒在地。

“白染姐姐,你不用掉脑袋了,熙儿也可以和白染姐姐在一起了,熙儿好高兴啊!”

南言熙语无伦次地趴在白染身上欢呼着,白染只是宠溺地看着他,然后抬手擦去他睫毛上还挂着的泪珠,然后轻轻揉了揉他磕得发红的额头。

“我也高兴。”

白染笑着说道,眼底都泛着笑意。

“熙儿做梦都在等这一天呢!”

南言熙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皇上忽然轻咳两声。

“堂堂皇子,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白染忙撑着身子将南言熙扶起来,然后自己才缓缓起身。

跪了近两个时辰,这膝盖怕是青紫一片了。

想来皇上心底也还是有气的,这才迟迟没有叫她起身。

不过白染也能理解,她拐走了人家最心爱的儿子,跪两个时辰也是应该的。

“皇上息怒,白染日后会好好教导熙儿规矩的。”

白染连忙替南言熙请罪道,这孩子自小疏于管教,有些时候的确鲁莽了些。

想到白家的规矩,白染也不由得替南言熙捏了一把汗。

只盼着南言熙日后能够少惹些麻烦,她护着他的时候也不至于伤了祖父和父亲的心。

南言熙站在白染身旁,扁着小嘴儿,时不时地偷看皇上一眼。

想母皇对他虽一向严格,却也是心疼他的。

“这孩子自幼被朕惯坏了,还请你多担待些。老太君那边……”

皇上的意思白染明白,她担心儿子到了白家会受委屈,也怕那孩子闯出什么祸事来惹了白家人不快。

“皇上尽可放心,熙儿年岁还小,便是顽皮些也无妨。况且,他在白染身边十分乖巧,从未做过什么叫人厌烦的事情。祖父虽还未与熙儿接触过,待了解了熙儿后,定也会喜欢他的。”

白染这话倒也不是哄皇上的,南言熙在她面前的确乖巧得很,完全不像世人口中那般模样儿。

至于白老太君那边,白染觉得只要她喜欢,祖父应该不会多说什么的。

但难就难在了父亲那里,想他怕是早就与林家暗中许下了什么,如今皇上一纸赐婚诏书便要塞给她一个正君,父亲怕是不好与林家交代。

“如此便好,将熙儿交给你,朕很放心。”

皇上自是信得过白染的人品和白家的家风,若说真的欺负南言熙定是不会,但就怕这孩子没规矩惯了,入了白家那样家规森严的府第,怕是受不住约束。

但她这个做母亲的能为儿子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至于剩下的,便只能靠那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白染与南言熙从御书房出来,手臂抬起,手指遮住眼睛。

阳光透过指缝落在白染脸上,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心中大石已落。

无论是不是皇上算计了她此时都已不重要了,用膝盖上的痛换来一个娇糯可爱的小夫君,怎么算都是她白染赚了。

“哎哟……”

南言熙脚下一软就朝前栽去,好在他一手被白染牵着,这才没有直接滚下台阶。

白染将人揽至怀中,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

“小心些。”

南言熙耳尖一红,羞涩地垂下头去,糯糯道:“熙儿腿疼。”

白染一把将人抱起,惊得南言熙忙抱住了白染的脖子。

“我送你回玉芙宫。”

白染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南言熙从御书房抱回了玉芙宫,南言熙羞涩地躲在白染怀中,嘴角扬起,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

将南言熙放在软榻上,白染命人去取了消肿祛瘀的药膏来,然后蹲下身子,撩起南言熙的裤腿,亲自替他上了药。

小皇子娇嫩,只是这样跪了一会儿两个膝盖便已青紫一片,冰凉的药膏碰到那青紫处,疼得南言熙咬着牙直吸凉气。

“嘶……”

身子忍不住一抖,白染手下的动作立马轻了些。

“忍忍就好了,若是不抹上这药膏,明日肿起来,后面会更痛。”

白染边抹着药膏边轻轻吹着,南言熙看着看着忽然就落下泪来。

感受到小人儿身子一抖一抖的,白染赶忙抬眸去看,却见小家伙竟已哭成了泪人儿。

“是太疼了吗?我再轻些,莫要哭了。哭了一整日,眼睛都肿了。”

白染放下手中的药瓶儿,起身坐到南言熙身边。

南言熙一头扎进白染怀中,哭了个昏天暗地。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人对熙儿这般好过……”

南言熙哼哼唧唧地说道,

“父后过世的早,母皇和皇姐总是忙于朝政,甚少管我。贤贵君代掌后宫,宫里的侍儿都知道他不喜父后,所以为了讨好他,便总是变着法儿的欺负我。”

说着,南言熙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白的皓腕。

只是与那白皙嫩滑不符的便是内肘处的一道疤,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拿针扎熙儿,不给熙儿饭吃,还往熙儿的棉衣里塞石头,这疤便是熙儿摔倒后石头扎进肉里留下的。”

看着那道粉红色的疤痕,白染心中五味陈杂。

只以为他身为嫡皇子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不想也是受尽了委屈。

冰凉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触上那道疤时叫南言熙的身子也是一僵。

随即,南言熙放下袖子,状似不在意地笑道:“后来,皇姐送了熙儿一条鞭子,只说日后若是有人再欺负我,便让我用鞭子抽他。从那以后,果真再也没有人折磨过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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