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新皇登基,一个做了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一个做了首辅大学士,为了避免有人拿着她们交好的由头大做文章,说她们结党营私,二人才不再像以前那般来往过密。
只是私下里虽不联系,平时在宫中遇见了,二人还是免不得要找个地方多说两句的。
所以在白芷离世后,萧言禾大病一场,一蹶不振了数月,白染战胜的消息传来时,她才刚好了些。
许多年未见,萧言禾早已忘了那孩子的模样儿,只是她的母亲在那里摆着,所谓虎母无犬女,再如何,白染也不会差了去。
赵氏却不那么认为,白家的女人都短命,他才不想自己的儿子嫁过去守活寡呢!
更何况,传闻他也听说了,世人都说那白少将军幼时伤了脸,奇丑无比,他如何能让他娇滴滴的儿子嫁给一个那样的女人呢?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以后要日日面对一张丑陋不堪的脸,赵氏都觉得心疼。
只是赵氏是个有心机的,他自然不会直接反对萧言禾的话。
萧言禾话里话外都是对白染的赞赏,他若说错了话,指不定还得将儿子更快地赔进去呢!
“妻主说的是,白将军的那个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小小年纪家中就没了长辈,只剩下她一个人,家里连个管事的都没有,着实是不易。”
“是啊!”
萧言禾也跟着叹了口气,白芷去世没几日苏易安也就跟着去了,白染亦是昏迷数日,老护国公亲自守着,皇上又派了许多御医过去照看,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
“只是奴家无能,未能教育好涵儿,才使得他这般任性无状,日后若是进了白将军府,怕是也不能好好照顾那孩子的。”
说着,赵氏还伏在萧言禾肩头落起泪来。
他这话说得倒是不假,萧羽涵因是府里唯一的嫡子,众人都让着他,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嫁到白家怕是也不能好好照顾白染。
听闻此,萧言禾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她倒是忘记了自己那个任性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了,这样的孩子若是去了白府,上面没有公公教导着,怕是要翻天的。
“索性还有两年才成婚,你多费心好好教导就是,涵儿那孩子虽任性了些,却总还是知书达理的。”
两年时间,教育出一个适合做主君的儿子,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涵儿性子倔,妻主也不是不知道,奴家是怕他日后太过跋扈,事事都想压妻主一头,届时再闹得不愉快,被皇上知道了,这……”
若不是为了让萧言禾取消这桩婚事,赵氏才不会在妻主面前这般诋毁儿子呢!
“可这婚事是一早儿就定下了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变。”
若是白芷活着还好说,如今白芷没了,她萧言禾若是再去取消这桩婚事,那她成什么人了?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她忘恩负义?
“可妻主当年不是也没说定下的是谁不是?奴家瞧着倾儿那孩子就好,温顺懂事,又漂亮可人,像白少将军那样的武将最是喜欢这样的男子了。”
这还是赵氏第一次在萧言禾面前夸赞别的孩子,在赵氏眼中,萧羽倾那张脸简直和年轻时候的刘氏一般模样儿,他瞧着就烦。
将那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送给一个丑八怪做夫君,也算是报了他才成婚那几年被刘氏争了宠的仇。
萧言禾捏着赵氏的手一顿,眉头愈蹙愈紧。
“倾儿那孩子性子是好,模样儿也周正,可却是个庶子,这身份实在是不合适……”
萧言禾为难道,抛却萧羽倾庶子的身份,旁的倒是没得挑。
在萧言禾看来,白染正是缺一个能够照顾她的夫君,萧羽倾一向懂事,性子也软糯,定不会像萧羽涵那般跋扈。
可终究嫡庶有别,白家少主如何能娶一个庶子为正君呢?
“这好办,将倾儿过到奴家的名下就是,总不好叫外人说了闲话去不是?”
为了将萧羽倾嫁出去,这赵氏还真是豁出去了。
萧言禾心下一动,觉得此事可行,但又担心苏家那边会不愿意,便没有直接应下。
“此事日后再说,先睡吧!”
放开赵氏的手,萧言禾翻了个身,只留给赵氏一个背影。
赵氏紧抿着唇细细想着什么,眼中的坚定更甚。
他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儿子嫁给一个无母无父的大老粗的。
为了他的儿子,他得好好谋划谋划才是。
“九公子,主君请您过去一趟。”
主院的侍儿忽然来找萧羽倾,叫刘氏父子十分意外。
“你去回了父亲,我马上就过去。”
“是。”
萧羽倾站起身,见人走远,才不解地蹙起了眉头。
“他们平时不是最看不上我们这些庶子的吗?素日里的请安都免了,今儿怎么会忽然叫我过去?”
萧羽倾小声喃喃道。
刘氏忙跟着站了起来,替萧羽倾理了理头发,一脸的慈爱。
“看那小侍儿的模样应该不是坏事儿,你去了要守规矩,切勿惹怒了主君,你的婚事还得靠着他呢!”
刘氏处处忍让,不就是为了能给自己的儿子换取一个好妻主吗?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也不差这几日了。
“爹爹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
如今刘氏每日将婚事二字挂在嘴边,萧羽倾听得耳朵都长了茧子了,奈何知道爹爹的一片苦心,他也不会多言什么。
依旧是那身洗得发旧的青衣,头上只插了一根素白的玉簪,这簪子还是他出生时母亲送的,也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物什了。
“见过父亲。”
朝坐在上首处的赵氏行了一个大礼,萧羽倾就这样乖巧地站在那里,等着赵氏开口。
看着面前的孩子,赵氏不由得晃了眼。
还真是生了一张狐媚的脸,跟他那个爹爹年轻的时候一个模样儿。
心下虽不喜,可面儿上却丝毫不显。
赵氏难得热情地笑道:“倾儿来了,还不快给九公子看座。”
“谢过父亲。”
赵氏的反常叫萧羽倾心中忐忑,不知他这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