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落回到府邸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起。
充斥在府邸之中的血腥之气仍旧没有散去。
孟繁落拧眉走进府邸,结果就是看见了满目的狼藉。
哪怕是此时孟惜文的院子里的人都是已经被安置妥当,可那地上的血迹却仍旧森然醒目着,还有那些未来得及处理的侍卫尸体……
如此的惨不忍睹,让七绝和一槿都是皱起了眉头。
雁菡正是看着那些尸体束手无策,就是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院子口。
“小,小姐……”话喊出口的同时,雁菡就是哭了出来。
孟繁落迈步走进院子,心沉且冷。
雁菡赶紧跑了过来,将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给说了一遍。
“青城和卫离已被抬去厢房,楚世子正是在照顾着,夜风的四肢已经被接上了,乔夫人还在昏迷着,楚世子说是伤心过度导致的……晋郡王已经进宫了,说是暂时拖住熹贵妃……”
雁菡如实禀报着,心里庆幸的很。
虽然五姑娘被抓走了,但是好在没有人死。
孟繁落死死攥着双手,喉咙发紧的厉害。
“一槿。”
“在。”
“马上去通知皇上回城。”
“是。”
一槿领命离去。
在雁菡的陪伴下,孟繁落朝着厢房那边走了去。
她一直都知道百里晨曦不似看着的那般单纯,但到底是低估了百里晨曦的狠毒。
竟是连调虎离山都是用的出来。
夜风打在脸上,透着丝丝的寒意。
孟繁落却觉得此刻的夜风是那样的温暖。
厢房里,楚玉肴正是在青城的床榻边忙碌着。
跟卫离相比,青城的伤势较为严重,尤其是那条断了的手臂,已是露出了白骨。
卫离正是躺在床榻上,用最后的意识强撑着昏沉,在看见孟繁落进门时,挣扎着就是要起身,“主子!”
不过刚刚一动,才刚包扎好的伤口就是渗出了鲜血。
孟繁落双目发红,冰凉的五指按在卫离的肩膀上,“躺着说话就是。”
卫离见此不再挣扎,顺势躺在沉重的身子,缓了口气才是沉声道,“皇宫的侍卫不足为据,但是有许多出招诡异的人夹杂在那些侍卫之中,他们出招狠毒,招招致命,且他们的招式并非是容成惯用的招式,所以属下猜测那些人之中有死士,百里的死士!”
孟繁落咬了咬牙,“是谁把你们伤成这样?”
卫离和青城的武功她心知肚明,虽然跟身在督隽司的几个人比不得,可若是真的想要伤害到他们也并非易事。
卫离仔细地想了想才是道,“一直有一个侍卫站在熹贵妃的身边,属下察觉到此人的招式虽狠辣却非常熟悉,所以再三的试探过后,属下能够肯定那个人就是当初在孟家想要杀害大夫人,甚至是后来想要刺杀三皇子御王的那个人!”
孟繁落静默的听着,唇绷紧成一道直线。
卫离跟那个人两次交手,自然对那个人的招式相当熟悉。
既然卫离现在这么说,那么就一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刺客本身就是用着百里人惯用的匕首,所以是百里人并不让人意外,但如果那个刺客真的是百里晨曦身边的人,又是如何跟杀死江盈秋以及刺杀容成靖联系在一起的呢?
就算杀死容成靖是为了暗中帮容成澈稳固位置。
那么江盈秋呢?
那个刺客杀江盈秋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杀人灭口。
可此事关乎到她的身世,想当年百里晨曦应该也还未曾出生,又是怎么跟她的身世以及江盈秋扯上关系的?
卫离明显已经很体力不支,却还强撑着保持清醒。
孟繁落压下心里的狐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青城不会有事,相信我。”
卫离点了点头,这才是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孟繁落走到楚玉肴的身边,正是看见楚玉肴在给青城接手臂。
“伤到了骨头,就算是现在接上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恢复如初。”楚玉肴看着脸色发白的青城,沉声道。
孟繁落看了看青城的伤势,随后接过了楚玉肴手里的工具。
楚玉肴乖乖地起身站在一旁打下手。
孟繁落先是用玄冰针封住了青城的各处筋脉,然后才是开出药方让楚玉肴去自己的药房里面去取药。
青城的伤势太过严重,楚玉肴想要先行缝合青城的伤口,确实是当务之急,不然再由着血流下去,青城只怕要再也醒不过来。
可若是在没有接骨就是先行缝合伤口的话,青城的手臂就是彻底的废了。
屋子里安静的让人压抑,除了楚玉肴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再是听不见其他声音。
雁菡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担忧的双手都是绞在了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繁落才是给青城盖好了被子。
楚玉肴没想到骨头还能够如此接,当即就是坐在青城的身边小心研究了起来。
对于楚玉肴来说,今日发生的事情他就算是想也想不明白的,所以干脆也不问,孟繁落也是不愿让楚玉肴涉及如此复杂的事情,临行之前叮嘱他早些休息,便是起身先行出了屋子。
孟繁落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来到了正厅。
坐在空空荡荡的正厅里,孟繁落终是情绪失控。
她悲愤地捏紧椅子身侧的扶手,很快,那扶手就是因承受不住而发出断裂的声音。
孟繁落却是丝丝地盯着院子外,沉默久久,唇齿之间的血腥味始终不肯散去。
今日的事情,只怕是百里晨曦跟百里女帝里应外合联手了才是。
不然单凭一个百里晨曦,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王府闹事!
那么,如果跟随在百里晨曦身边的那个刺客是百里女帝的人呢?
如此说来的话,她的身世只怕真的就要跟百里女帝有关了。
孟繁落缓缓闭上酸痛的眼睛,泪却不自知地流淌而下。
满腔的怒火以及恨意,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烧成灰烬。
站在正厅门口的雁菡,看着自家小姐那悲伤的模样,心疼的也是红了眼睛。
一个丫鬟走到雁菡的身边,小声道着,“刚刚府门口传来消息,说是二皇子身边的那个墨画已经带着邵阳公主坐上了回宫的马车,墨画听说王妃回来了,想要跟王妃说几句话。”
雁菡知道,墨画这个时候带邵阳回宫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她却无法原谅墨画的自私。
再是转头朝着看了看正厅里的孟繁落,雁菡沉默地往府门口走了去。
尊硕王府的门口,一辆马车正静静地停靠着。
邵阳已是在墨画的说服下上了马车,台阶上只有墨画一个人静默地站着。
在看见是雁菡走出来的时候,墨画并不觉得意外,反倒是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
雁菡沉默地走到模糊的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惊得邵阳都是掀起了车帘。
雁菡冷冷地看着墨画,“邵阳公主身份尊贵,无论什么时候回宫都是无可厚非,可是墨画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逃离这里?二皇子宠爱的女人?”
墨画捂着红肿的面庞,静默着。
“墨画,我能够理解你想要保护邵阳公主的心,但你别忘记了,你曾经也是跟随在小姐身边的,青城,卫离,哪一个又不是曾经与你同生同死的?你现在这般自私的对他们不管不问,你真的是自私到让我恶心。”没有人比雁菡更加清楚小姐对墨画的包容,正是因为如此,雁菡才会如此生气。
墨画面对雁菡的怒斥,眼眶发红,她知道当她决定对王府的事情不管不问的那一刻,便是没有资格再是开口解释什么了。
“照顾好小姐。”扔下一句毫无重量的话,墨画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里,邵阳看着被打了的墨画,也是沉默着。
她不能如同雁菡那般去责怪墨画,因为她知道无论是刚刚的墨画还是现在的墨画,都是在竭尽全力的保护着她。
但是对于墨画……
她不责怪,却也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好像雁菡说的那般,曾经都是受到过孟繁落照顾的她们,根本没有资格去原谅冷漠的墨画。
墨画也知道邵阳在责怪着她,可是她不后悔。
若是再重来一次的话,她仍旧会选择如此的。
雁菡一直到目送着墨画的马车彻底消失在了街道上,才转身回到了府里面。
不多时,听闻见风声的李牧和夜驰擎等人也是来到了王府。
只是看着坐在正厅沉默的当家的,他们也是不好上前打搅,几个人简单的商议了一下就是朝着库房的方向走了去。
既是来了,总是要做些事情的。
反正当家的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药,他们倒是不如趁此先给府里面的下人熬一些安神汤,再是给受伤的人处理一下伤口。
几个人兵分两路,夜驰擎带着人在库房里找寻药材。
李牧则是带人开始检查起了府里下人的伤势。
孟繁落的库房大,但是所有的药材都是有记录在案的,更是所有药材的摆放处都是清晰地记录在案。
夜驰擎正是往放记物薄的方向走,结果就是被某一处给吸引了注意力。
拧眉走过去,却是见那处架子上的药材早已空空如也。
夜驰擎赶紧翻找记物薄,结果就是发现当家所研制的雾里看花都是消失不见了。
夜驰擎走了皱眉。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雾里看花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