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下课的时候, 宁瞬恒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今天他们早上没课。
林唯心里在想着参加比赛的事，想着怎么契合主题，宁瞬恒说话的时候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跟她平时在镜头里表现出来的一样。
三人去食堂吃饭, 林唯也只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饭。
把另外两人晾着。
“卡”宁瞬恒喊了一声，终于把她的魂叫回来。
“什么？”她问。
“在想什么？”宁瞬恒问。
“没事, 学习上的事情。”她说。
她的态度和之前不一样了。
宁瞬恒看向高宇，对方摇摇头，示意不是自己的缘故。
“吃饭的时候别走神。”宁瞬恒说。
“抱歉。”林唯道歉。
“不用道歉。”宁瞬恒的声线很温柔, 摸摸她的脑袋瓜。
“好, 我吃好了, 走吧。”她回归工作状态，端着盘子站起来。
另外两人也站起来。
他们俩是很养眼的, 只是中间夹了一个普通人。
看起来很不平衡, 三个人走在一起就是个凹字。
三人走在学校的小路上, 宁瞬恒问她：“小唯，你还不开直播吗？”
“不知道开了说什么。”她说。
“没事, 就随便聊聊天也行啊。”他建议道。
“有时候打赏的钱也不少的，你的粉丝量是完全可以开一个了的。”
“也行。”林唯回答, 她也想看看关注她的群体到底是什么样的。
当她是一个使用者的时候, 她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内容什么类型, 但是当她成为一个创作者的时候, 会有一种混乱和无序的感觉。
她不断地提出灵感，不断地否定自己。
挺累的。
虽然现在看来她视频的流量和播放量都还不错，可是这种类型固定了的话，没有新意同样留不住人。
她想听听大家的声音。
“你要一起吗？”她问宁瞬恒。
情侣号, 当然要情侣一起出境。
她的号里的粉丝恐怕很多都是为了看她镜头里的宁瞬恒来的。
“好啊，什么时候？”他问。
按理说应该要预告，但是她不想。
“就今晚呗，七点半？播到十点，然后我回宿舍。”
“在哪播？”
这又是一个问题，肯定是不能打扰到别人的，去酒店太暧昧了。
“我家。”一直被忽略的高宇说。
“也可以，那你可能也要出一下镜，不然大家以为我们同居了，不好。”她说。
“行。”高宇点头。
他在家里拍过视频，别人也不会误解成他俩出来租房子住。
他们说话的时候，眼神终于交汇。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一次见到林唯的时候，真的觉得她就是个路人，自己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可是现在一旦看到她，就很难把视线移开。
他觉得自己有点犯贱。
明明她说了没可能，而且话那么决绝，他也告诫自己要抽身，可是心里对她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他很烦看到他们两个假装恋人，可是不得不看。
他不想帮他们的忙，但是想想帮她的忙。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来到了七点。
他们两个已经到了他的房子，在那对口供一样的，核对着约定好的信息和话术。
高宇就坐在单独的沙发上看着他俩。
他们凑得那么近。
有必要吗？是看不见吗？
他想。
到了点，她坐在他的游戏桌前开了直播。
看得出有点紧张，正襟危坐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他站在摄像头盲区，看着直播间人数飙升。
几分钟已经几千了，还在不断增加。
他们俩并肩坐在一起。
摄像头里青涩的她和一脸温柔体贴的他。
他一直在跟大家问好，林唯也跟大家打招呼。
弹幕很快很多。
“没有，不带货，跟大家聊聊天。”宁瞬恒驾轻就熟。
林唯偶尔也回答一些针对她的问题。
半个小时，他们俩的直播间成为本市排行榜第一。
观看人数超过三万，点赞六十多万了。
她明显是有点口渴了，高宇去冰箱里给他俩拿了水。
丢给宁瞬恒，递给她。
他的手臂入了镜。
他的个子高，手臂也很长，锻炼得很好，没有狰狞的肌肉，但是一看就很有力。
果然有人问他。
宁瞬恒说：“是小宇，我们在他家直播，刚开播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弹幕纷纷要他露脸。
宁瞬恒看向高宇，征求他的意见。
高宇看向林唯。
她没说话，也在看他。
“好啊。”他点头。
镜头转到他这边。
他手指张合收拢，跟大家打了招呼。
他穿了一件比较贴身的短袖，看得出身上的肌肉。
镜头只是一闪而过。
但是有人捕捉到了他的眼神。
“我怎么觉得小宇看这边的眼神很欲啊，有种爱而不得的感觉。”
这条弹幕被淹没。
林唯心头惊了一下。
太敏锐了。
他们都没有回应这条弹幕。
但是有几个观众附和了。
眼看话题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幸好这时候更夸张的事情发生了。
有人给林唯投了嘉年华。
一个接着一个。
她愣了一下，看向宁瞬恒，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谢谢黄色苹果的嘉年华。”宁瞬恒的笑容和之前一样，凑到林唯耳朵边跟她解释着什么。
嘉年华
一个3000，抖音扣1600，到手1400 。
黄色苹果很快变成榜一。
他投了两百个嘉年华。
直播间沸腾了，从其他直播间来的观众也在围观。
不知道为什么，投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于他们根本就没有说什么，那嘉年华就没有停下来。
还有各种礼物。
毫无征兆，毫无理由。
连很多主播都过来围观了。
钱一下变成数字的叠加，林唯暂时感受不到那种激动。
只是一直在道谢。
高宇也过来了，看着她礼物榜飙升，算了算她的收入，也暗自吸了一口冷气。
礼物一直没有断，两个人说谢谢都说麻了。
到后来已经能忽略屏幕上的嘉年华和跑车，回答弹幕的问题。
林唯晕晕乎乎，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到十点，直播结束。
她靠在椅子上，喧嚣一下消失了。
耳朵里有长长的线条，耳鸣了。
高宇随手从桌上拿了iPad给她扇风。
林唯点开后台看，总共两千一百二十个嘉年华，跑车和其他礼物也不少，全部加在一起，
380万。
林唯看着那个数字，感觉自己好像僵住了。
这已经是扣完税的钱，相当于是她提现就能到自己的卡里。
她昨天还在计划攒钱，怎么一点一点攒，买一个小房子。
现在一场直播下来，一套房子已经到手了。
甚至于是在这个城市的房子，而不是在她老家。
她的大脑停止了运转。
人也呆了，就看着后台的金额。
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
起码缓和了半个多小时，理智才逐渐回笼。
心脏抽疼。
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高宇和宁瞬恒都在她旁边。
他们俩会不会心生歹意，然后把自己杀了，只留钱？
这是林唯的第一反应。
“终于回过神了，还以为你傻了。”高宇说。
宁瞬恒也松了一口气。
她刚才呆呆的样子，真的像是被吓傻了。
两人叫她她也不回答，就皱眉看着手机屏幕。
生动形象地演出了什么叫做失魂落魄。
把俩人都吓够呛。
不过她这种表现好像也还算正常，毕竟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两个小时赚三百多万将近四百万，拿到这个钱就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吧。
意料之外，谁能淡定。
只是有的人狂喜，有的人，比如她，就会陷入一种呆滞。
给大脑和身体一点反应时间。
高宇想到她之前赚了六万都这么开心，更别说现在的三百八十万。
六十倍的开心。
她看了一眼时间。
十点四十了，还有二十分钟寝室就要关门了。
“我要回去了。”她忽然站起来。
“我送你。”宁瞬恒也站起来。
高宇只能看着他们两个离开。
路上，林唯开口。
“按照之前说的，分你三分之一。”她说。
刚才来的路上一直在做心理斗争。
因为这太难说出口了。
一句承诺就是一百二十万。
钱啊，都是钱！
都想跟他找个借口吵架，然后拉黑删除一条龙，保住自己的一百二十万。
但是又做不到，毕竟是自己说出来的话。
只能强压住心中的念头，言语戚戚地说出这句话。
宁瞬恒愣了一下。
“不用，你留着用吧，之前那个话我都当开玩笑的，我们都没有签合同不是吗？”
“一百二十万诶，你真的不要啊？”她震惊，震惊之余，嘴角忍不住笑。
太好了吧，他居然拒绝了。
这是人生中被拒绝得最爽的一次。
宁瞬恒看着她眼睛里失落的光逐渐又亮起来，觉得有点好玩。
拒绝一百二十万是很心痛，但是那毕竟是她的账号。
没有她的话自己也不会涨粉涨那么多。
粉丝带来的钱不一定会少于一百二十万。
为了这个钱跟她闹翻没有必要，她的性格就是这钱确实能给他，但是一旦他收了，林唯马上就要冷下来了。
比起人，她明显更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