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有几位心思不正的,寻了些非同一般的“巧方”来吸引他注意,又是“步步生莲”,又是“招蜂引蝶”,他瞧见还不够倒胃口的,且一律拉下去治罪,越是往后看,他便越是想他的小丫头。
他的小丫头才不爱用了什么刺鼻的香或是歪招儿,身上清清爽爽的,头发也洗得勤快,也梳头也不爱用腻人的头油,只仗着年纪小底子好,面上也一丝丝粉黛都不施的。
偏她那嘴唇儿还不点而朱,小鹿似的眼睛最是含情,一颦一笑俱是明媚,端的是一派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康熙爷有些跑神儿了,下头梁九功报了人名儿报了三回康熙爷这才听清,且摆摆手叫人撂了牌子,康熙爷捏了捏眉心,又觑了觑皇玛玛的脸色,见皇玛玛亦是有些疲态,便只管叫来梁九功耳语一句,余下的尽推到明儿相看。
“恭送太皇太后娘娘,恭送万岁爷。”
劳累了大半日的小姑娘们到底是白劳累了一遭,万岁爷和娘娘不看她们了,她们这会子就得跟着管事姑姑们紧忙出了静宜园去,待天不亮又得折腾一通。
然众人却没什么怨言,到底都巴望着能被选在君王侧,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呢,家里拼死也给不了她们太好的前程,便只能靠这条路子往上爬了。
“你怎么也不问问朕今年的秀女进了几个了,都生得什么样子?”
康熙爷将太皇太后送去丽瞩楼后,便直奔玉琭这儿了,且叫人收着门儿,连戴贵人和瑞常在都暂打发去别处用膳,康熙爷霸道着,然对着玉琭却是十足没架子。
被玉琭伺候着更衣、洗手、用膳,见玉琭只字不提选秀之事,康熙爷反倒是耐不住了,还当玉琭在同他使小性子呢,心里正难受,也是怕玉琭一点儿不在乎的,既不在乎这个,也定然是不够在乎他了。
玉琭瞥了康熙爷一眼,心里多少知道看戏也的心思,不急不躁给人挑好了鱼刺夹过去,这才开了口。
“万岁爷还是莫说这个了吧。”玉琭捏着帕子沾了沾嘴角儿。
“昨儿臣妾都用了您给的牛乳炖花胶了,下头人不会不跟您说这个吧,您知我心里不是滋味儿呢,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莫不是瞧见心仪了,来跟臣妾炫耀呢,臣妾可做不来这么大的心。”
“总归您若是细说了,就说明今儿的秀女都过了您的心,叫您满意的还不少,若是您一个都说不上来,那又显得假了,臣妾倒还不如不问,也省的琢磨这些个伤心事儿。”
一得了玉琭这话康熙爷就满意了,嘿嘿笑着,紧忙又凑近了些揽着玉琭,还给人夹了块儿她爱吃的糖醋小排骨。
“还别说,朕还真就一个都说不上来,叫朕生气的都拉下去问罪了,不叫朕生气的也无什么特色可言,朕心里尽想着你去了,朕有了你,自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玉琭被康熙爷哄得失笑,嘁了一声儿才不信呢“再怎么无颜色也没见得您少留牌子啊,今儿上午臣妾有些坐不住,便同戴姐姐一道儿出去逛逛,绿云舫离得近,梁公公的声儿又亮堂,臣妾只听了小半个时辰便知道您留了好几个了。”
“臣妾远远瞧着这些秀女们欢天喜地或是悲悲戚戚的来去,总归是醋的厉害,只想再给您送道鹿血酒去,免得这么多人您招架不住的。”
以往康熙爷不是没用过鹿血酒,冬日打猎暖身,这东西最是合适,然到了玉琭这儿,鹿血酒真真是不能多提的,一提康熙爷便想起来格外放肆的那日了,一时间脸也红了心也躺着,便是不吃鹿血酒也不差什么了。
“朕招架不招架得住不知,总归你是招架不住的,你这小醋坛子快快用膳,别一会子又是哭又是饿的,总叫朕心疼为难。”
玉琭腾得脸红,原只是想逗逗康熙爷的,谁知道三两句没说完,她反倒将自个儿给搭进去了,康熙爷那灼灼的眼神儿玉琭几乎不敢对上,只又练练给人夹菜,还似是埋怨地羞赧一句。
“叫您哄哄我怎得那样难,尽会欺负人的!”
康熙爷失笑,凑近了碰了碰玉琭烫红的脸“朕给你宠爱便算不得哄吗?”
玉琭大言不惭“宠爱我也要,您的哄我也要,怎能混为一谈,我原可没怎么呷醋的,都怪您,只道我心眼子才针尖大小。”
康熙爷乐不可支,只管惯着她这贪心的小丫头去,只是康熙爷身为皇帝,也没太多哄人的经验,多是又照顾孩子一般,给玉琭喂膳添茶,赏了布匹珍宝,谁道他是小丫头还是不满。
“您什么都会,好似就不会哄人的。”玉琭对着面前的布匹首饰无一丝丝贪婪,只是困惑又好笑地看着康熙爷,不等人反应过来,玉琭直接凑上去吻了吻人去。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玄烨的一个吻就够了。”
康熙爷被小丫头给撩地,那心险些跳了出来,脸都通红一片,这会子不像是错喝了一盏鹿血酒了,反倒像是一头扎进了鹿血酒坛子里,灌得他肚儿溜圆,晕乎着,满眼满心都是他的小丫头了。
真真是个小妖精托生的,叫他魂儿都跟着飞了。
一下午胡闹,康熙爷可是将自己心中的欢欣爱意尽给了玉琭了,也是高兴着累极了,夜里康熙爷也没回去,直接便在玉琭这儿歇了的。
只可怜戴贵人和瑞常在也跟着有家不能回,眼看着天黑了,还搬去别的地界儿凑合一晚,翌日康熙爷一走她们才得归,倒是早些年便不巴望着宠爱了,更生不出嫉妒,只是笑玉琭起不来身,竟磋磨到午膳了才勉强睁开眼。
“妹妹,你若再不起身,只怕一会子也不必再起了,万岁爷看罢了秀女,一会子又是要来你这儿了。”
玉琭腾得脸红,连忙裹着被子不住摇头“不成不成,就说我挂红了,一挂挂半个月红牌子,伺候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