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节 叙旧

下午时分,蕾西吃过午餐,婉拒了陈兴晚餐的邀请,离开首相府,只身来到红堡内的千烛大厅。

幽暗的空间里,漆黑光滑的黑曜石地板倒映着依稀的烛火。微光中,王座上的少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小腹的位置上。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少女面无表情,目光宛如冰刀,仿佛要刺穿她的小腹,将里面的脏东西切成两瓣。

“公主……”

蕾西并不畏惧少女的目光,仰着头,表情平静地走向王座。

“噔!”“噔!”“噔!”

十厘米高的鞋跟敲击着坚硬的黑曜石地板,每一下的间隔匀称而平稳,代表着主人内心的平和淡然。

她来到少女的身边,弯腰扶着王座的扶手,那水蛇般的腰肢勾勒出一道美好的弧度。

她咬着少女的耳垂,低声说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蕾西强调道,“与别人无关。”

“噢?”

“公主大人,请相信我对您的忠贞不渝。”

“嗯哼~”

“我的心意,不会因为任何的人和事发生改变。”

“哼哼~”

“我乞求您,相信我……”

在这片自由开放的红色土地上,两个蕾丝边借种生子的故事并不陌生,但发生在最顶尖的两个女人身上,就有些奇幻了,绝对能惊掉全世界的下巴。guxu.org 时光小说网

几天后,同样的戏码也在叶阳白柳和阿丽雅之间演绎。

等于叶阳白柳重新扮演了蕾西的角色,向阿丽雅表忠贞,发赌誓。

意外掌握了“窍门”的陈兴,自然不会放过视为正妻的对象。虽然叶阳白柳的灵力比他强,但也不敢明摆着拒绝,只能逆来顺受。

红土世界是严禁堕胎的。若果女性怀了孕,唯一的选择就是生下来。在人类生存委员会的极力控制下,没有医生敢接这样的手术,因为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流放黑死大陆。

这可是等同于杀人放火的重罪,接这样的手术还不如去抢银行来得实在。

当然,女性进化者也可以调动灵能,杀死腹中的胎儿,只是没有几个母亲会这么残忍。

另外,如果男性一方特别强大,杀死胎儿的难度也会呈几何级数增加,想甩也甩不掉,最终被迫生下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风平浪静,直到红龙公国王室发言人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布了一条重磅新闻。

[萨洛德大公召开王室会议,决定将乌鸦虚及下辖土地赐予长公主蕾西·马里斯殿下!]

新闻迅速掀起一场轩然不大波。一时之间,全世界都在议论。蕾西上次未婚先孕最后澄清的事件热度还没有过去,又冲上热搜榜的第一名。

[红龙长公主受封乌鸦虚,或将退出王位角逐……]

[天鹅飞进贫民窟,乌鸦虚有望再现昔日繁荣……]

[龙涎河北方的奇点被撬动?局势可能发生重大变化!]

[倾城公主接受册封,三岔河城佣兵集体饮酒庆祝。部分佣兵团长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透露出,准备北上支援乌鸦虚建设的意愿……]

蕾西选择乌鸦虚,是陈兴意料之中的事情。

红龙公国除王城巨蜥城之外,另有三座城市,分别是西面龙牙山脉北末端的大山岭,南面北部荒野中心的灰角城,东面毗邻赤岩、河雀两国,龙涎河支流河畔,三方交界处的乌鸦虚。

灰角城坐拥北部荒野,领土面积最大,下属大型镇最多,却是最穷的地方。

大山岭位于大型山脉末端,物产丰富,民生稳定,坐拥易守难攻之地,但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利,工业和商业都不发达。

乌鸦虚虽然地理位置险要,与两个敌对国接壤,但地势平坦,水量充足,可用于种植农作物的土地仅次于巨蜥城。尽管被大火烧过,但是经济能力强,加上政策倾斜,复苏的速度很快。

战争迟早会结束,长远来看,乌鸦虚是最好的选择。

唯一的缺点就是,如果乌鸦虚遭遇敌国进攻,红国尚武的民风下,作为领主的蕾西必须死战到底,直到战死或者被俘。

但目前来看,河雀公国是受陈兴控制的,看来孩子的份上,他肯定不会为难对方。

而另外一个国家——赤岩公国,铜锤·格兰瑟姆如果敢御驾亲征,相信阿丽雅也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基本上是安全的。

以蕾西的精明算计,肯定是选择乌鸦虚作为领地的。

至于剩下的两座城市,红龙大公还有其他子女,不能把所有的好处都塞给一个人,否则就会引起王室内部的纷争。

自古以来,大多数王侯世家的覆灭,往往不是因为外部力量的介入,而是因为内部分配不公导致的分裂,最后一地鸡毛。

显然萨洛德不是这样的蠢家长,即便有些偏心,也不会毫无原则和底线。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就在蕾西前往乌鸦虚接受封地的时候,陈兴搭她的顺风飞艇来到远征军的驻地。

阔别了大半年,当他再次看到飘扬在营地中的远征军旗帜时,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陈兴戴着白色的舞会面具,行走在军营之中,所有看见他的士兵都停下手中的事务,朝他立正行军礼。

所有人都克制着脸上的激动,虽然都知道他的身份,却没有人敢上前相认。

此刻的他不是那个叛逃敌国的远征军最高统帅,而是身份神秘的首相大人。

所谓心照不宣,就是这种状况。

相认了,对大伙都不好,不相认,反而能和谐相处,这就是政治的艺术。

“老,老大,不,丞相,不,是首相,首相大人!”

性格淳朴的火咀难掩脸上的激动,连续叫错了好几次。他用力地抓着陈兴的手臂,上下端详,有些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人没事儿就好,人没事儿就好……”

或许是当年铁诺的事情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以至于对方在看见他的时候,担心他缺胳膊少腿,或是没了半边脑袋。

卡西、大猫、肥爷站在后面,神色都有些激动。老大半年来音讯全无,虽然有叶阳大神官的带领,但心里仍然是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今天见到老大,还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席宰相,心里这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站在更远处的庞力虽然表现得十分冷淡,没有上前问候,但微红的眼圈已经出卖了这个汉子的内心。

铁诺能视为兄弟,在战场上赤诚相见,化敌为友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冷血之辈。

陈兴能选对方做第二精锐战团的团长,也是明白,这个看似凶恶的汉子,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没有一腔热血,又怎么会加入雷光团,这个不要钱不要命,只要信念和梦想的团体。

看到这些好兄弟,陈兴原本已经冷却的血液开始温热起来。那份曾经的梦想,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恍然之间,他心有明悟。

原来,不是他有什么梦想,也不是他继承了谁的梦想。

而是因为这群兄弟,给了他梦想!

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梦想就是无根的浮萍,就是空中的泡影。

一个人,始终孤独而弱小。只有回到兄弟们的中间,感受彼此血液的温度,才有继续下去的力量。

那是属于他们的,共同的梦想!

片刻之后,和兄弟们叙完旧的陈兴来到了指挥营帐。

见到他时,站在全息战术地图旁的两女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飞奔过来,眼含泪光,一左一右地抱住他,泪水很快就濡湿了衣襟。

对见月苍莲而言,陈兴是主人,她是宫廷女仆。若是主人身死,她决不独活。

若不是主母苦心劝说,主人又表态支持,她早就不顾一切地冲到河对岸去了。即便是死,她也要死在主人的身边,再是不济,也要死在寻找主人的路上。

对项彩蝶而言,陈兴的身份就复杂多了,既是朋友,又是上下级,既是炮友,又是她倾慕的对象,既是主人,又是她朝思暮想却又不敢接近,生怕被对方嫌弃的男神。

他既是她人生的启蒙者,也是她人生的终结者。是她生命的全部,是她未来的所有。

拥抱过后,项彩蝶有些拘谨地退开。尽管她此刻心如鹿撞,狂跳不止,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害怕男神嫌她皮肉粗糙、相貌庸俗。

虽然她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十足的女汉子,但其实内心十分敏感。那结实的肌肉之下,是一颗多愁善感的心。

她越是喜欢对方,心里就感到越自卑,越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因为她的喜欢源自于仰慕,而仰慕的本身就是从下往上看,看见的是对方的高大上,愈发地感到自己的不足,自惭形秽。

虽然项彩蝶不算一等一的美女,不如叶阳白柳和蕾西的绝色之美,甚至不如李柔、波娜等人的鲜花之美,但怎么说也是七十来分的野花之美。但凡六十分以上,就能跻身美女的行列,况且四十分以下才能算是丑女。

但项彩蝶在陈兴面前,就是觉得自己丑,丑得不堪入目。有时候她拿自己跟见月苍莲比,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缺陷,皮肤太黑太油、肌肉过于发达、骨架过大、鼻梁过高、眼睛太小、眉毛太粗、屁股虽然够大却不够圆,等等一系列自我认知的缺陷。

不过她确实是比较错对象了,见月苍莲是九十分的无缺之美,而所谓的“无缺”就是没有缺陷的意思,相比之下肯定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

但女人的美,不仅仅是完美的美,还有别样风情的美,燕瘦环肥皆是美,肌肉健美也是一种美。只是当局者迷,项彩蝶自己看不清罢了。

但这种自卑的情绪,就像疯狂生长的藤蔓一般,逐渐遮蔽了心灵。她越是相思,心魔就越严重,到了现在,已然是自卑到泥土里去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陈兴觉察到项彩蝶表情的异状,开口询问。

“没,没有……”项彩蝶慌忙摇头。

“那你怎么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陈兴问道。他留意到,项彩蝶和他见面后,身体就扭来扭去,来回走动,似乎是肚子疼,又或是胸口痛,总之就是神色焦虑,坐立不安。

“我,我……”

“不舒服就去休息,别难为自己。”陈兴说道。

“我,我可能是,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有些热坏了,我去静一静就好了……”项彩蝶一边说着,一边头也不回地冲进自己的房间。

“我们项副统帅有些奇怪啊……”看着项彩蝶匆忙离去的背影,陈兴有些不解地朝见月苍莲问道,“她平时也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吗?”

“应该没有……”见月苍莲不太确定地说道,“也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吧,总感觉她很着急似的。”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陈兴关心地问道。

“没有啊,主母一直很关心我们,也没有新的军事任务,一切都很正常。”见月苍莲说道。

“那是为什么?”陈兴二丈摸不着头脑,按理说今天久别重逢,应该是好事儿才对,怎么搞得他像是瘟神上门一般,一见到他就身体不舒服。

“或许是天气太热了吧……”见月苍莲猜测道,“项副统帅的身体比较强壮,比一般女人怕热……”说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及时停住了评价。说一个女人强壮,会被当成是嘲弄对方吧?

“算了,由得她去吧。”

弄不清楚原因,陈兴也懒得去想。他首相大人日理万机,时间宝贵,难得见到自己的宫廷女仆,不好好叙叙旧怎么行呢?

“女仆长,你有多久没侍奉过主人了?”陈兴问道。

“二百零九天十七小时……”见月苍莲准确地报出一组数字。

“那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陈兴又问道。

“得知今天主人到访,苍莲的床单已经换成新的了。”见月苍莲回答道。

“嗯。”陈兴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见月苍莲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女仆屈膝礼,“主人,这边请,苍莲已备好茶点,请主人进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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