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胤府离开后,卷音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城北的一处小院,这里鱼龙混杂,不仅住着达官显贵、小摊小贩,还有富商乞儿。
总归,此处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为了防止被人追踪,卷音先是在外绕了三四圈,紧接着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敲开后门,进入了小院。
「主子,属下已顺利见到娘娘。」因为席轻颜的事情,夙离霄将自己折腾的不轻,男人眼下带着两抹青黑,精神不济的样子一看便没有休息好。
「她怎么样。」平静如深渊般的眸子终于掀起了层层波澜,夙离霄拿着信件的手微微颤抖,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浮木,给予了一丝生气。
「娘娘吩咐属下滞后营救计划,胤图那边似乎在谋划什么大事,娘娘说,他或许会颠覆天下,还有离皇那儿,他被关押在御书房,处境艰难。」
不敢耽搁,卷音连忙将自己与席轻颜之间的对话,全部告诉了夙离霄,男人眸中的死寂越来越浅,进而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精光,仿若重新恢复了活力。
「没事就好,只要她安然无恙,便好。」
薄削的唇瓣隐隐带着几分颤抖,男人挺直的背脊竟在此刻微微弯曲了一些,他重重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大石也不由减轻了几分重量。
席轻颜安排后事的举动可谓是吓坏了他们所有人,没有人知晓她为何要那么做,直到发现她记录琐事的笔记本,众人才惊觉,原来是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动不动流鼻血、时不时感到头晕嗜睡,如此明显的症状,可他们所有人却都没有放在心中是因为女子是医者,是可靠而又值得信赖的人。
医者不能自医,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却没法治疗的时候,席轻颜会有多害怕,可她却一直忍着,默默照顾所有人的情绪,甚至为他们安排好了今后的去路。
他的轻颜,委实懂事的令人心疼。
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夙离霄用力闭了下眼睛,待心绪平复,重新恢复冷静后,男人才握着拳头缓缓将视线落在了皇宫的方向。
「既如此,率先营救公孙止。」后者是离国之主,若这般容易便被收拾,岂不枉费了他蛰伏多年筹谋的一切。
更何况这里是公孙止的地盘,只要将他救出来,便一定还有办法。
更重要的是,席轻颜既已做好计划,他只管放手配合便是,他总归是信她的。
「想法子在胤图身边安插人手,轻颜的安全不容有失。」
孩子们还在等他将席轻颜带回去,他也在等她回到自己身边,所以无论如何,夙离霄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是,属下这就去办。」见夙离霄又恢复了往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模样,卷音也缓缓松了一口气。
主子情绪不高,他们这些做手下的,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这些日子,可真是憋死他们了。
「对了,还有一事。」懊恼的拍了下脑袋,卷音生怕夙离霄着恼,闭着眼睛连忙道:「娘娘说,她明日要去见了无大师。」
「了!无!」
偌大的书房中,陡然爆发出了一道盛怒中夹杂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卷音缩了缩脑袋,连忙脚底抹油溜了。
自从上次了无大师摆了夙离霄一道后,后者便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他,便是现在,也有一部分人天涯海角的寻找大师,没想到他竟躲在离国都城。
如此,新账旧账一起算,有的玩了。
翌日
席轻颜带着阿图与明若缓缓出现在了马车旁,她微微挑了眉,迎着阿朵愤恨的目光,不置可否。
了无大师不愿来胤府,无法,只能让席轻颜亲自前往城外玉蝉寺,如此
也就罢了,偏偏阿图这个狗皮膏药也要一同前往。
男人决定动身,身为他的小尾巴,明若死活也要跟上,这二人阿朵都惹不起,只能将满腔怒火发泄席轻颜身上。
不过她显然没有看清局势,现在的女子又岂是她能够招惹的。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指尖,阿图冷笑着看了阿朵一眼,男人眸中明晃晃的杀意丝毫不加以遮掩,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落了阿朵的面子。
「属下不敢。」昨日被胤图拍飞出去后,阿朵本就受了轻伤,若是再来一遭,剩下的日子她便只能躺在屋中休养了。
届时席轻颜还不知会如何拿捏主子,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深吸一口气,阿朵强迫自己勾起了一抹笑,随即上道的将席轻颜与阿朵扶上了马车,轮到阿图时,却见席轻颜随手放下了帘子。
「你坐后面那一辆。」
委屈的瘪瘪嘴,阿图闷闷不可的哦了一声,倒是没有反驳席轻颜的话,乖乖上了后面的马车。
阿朵:「……」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席轻颜竟敢如此折辱主子,待主子恢复神志后,她定要申请第一个杀了她。
不,她不会让她就这么痛快的死了,百八十种刑罚,总有适合席轻颜的一款。
憋屈的抿了抿唇,为了防止席轻颜半路耍什么花招,阿朵亲自化身车夫,将他们带去了玉蝉寺。
这座寺庙很小,往来香客也寥寥无几,看起来很是孤寂,不过空气中隐隐散发的檀香味,还是叫人心绪渐平,怀揣着些许敬畏之意。
「了无大师在里面等你,席轻颜,莫要耍花招,否则即便是,我也会想法子杀了你。」
她对胤图忠心耿耿,为了助他完成霸业,甘愿付出一切,即便是生命也无所谓。
不耐的掏了掏耳朵,对于阿朵时不时冒出来的威胁,席轻颜已然习以为常。
她缓缓将目光落在阿图身上,随即摆摆手,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紧接着在阿朵大变的目光中,一字一顿的道:「她想杀我,还威胁我。」
阿图:「……」瞪!所有意图对姐姐不利的人,都该死!看来这人是不能留了。
「主子,不是这样的,属下并未……」吞了吞口水,阿朵万万没想到席轻颜居然会用如此寻常且低级的手段,告状?难道她还没长大吗?
冷眼看着胤图与阿朵纠缠在一起,席轻颜无辜的摊了摊手,戏谑的表示:幼稚?低级?不,只要管用,都是好手段。
「你且在此处等着,免得她真的去见了阎王。」阿图如今只听席轻颜一人之令,若是阿朵侥幸留下一条性命,怕也不会好过,而且,席轻颜需要通过这件事,来证实一些旁的东西。
嘟了嘟唇,明若害怕的缩了缩脑袋,乖的如同鹌鹑。
别开玩笑了,她可没有阿朵那般强悍的武力值,若是被胤图拍上一巴掌,不死也得残。
所以,她还是苟着默默看戏好了。
瞬间将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席轻颜微微吐出一口气,在守卫惊恐的目光下,推开小木门,来到了关押了无大师的茅草屋。
这里的环境与大相国寺一般无二,恍惚间,席轻颜甚至觉得自己还在盛京。
明眸中划过了一抹怀念,待她再次抬起眸子时,却见了无大师正含笑看着她,后者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且精神状态良好,应当是没有受到什么磋磨。
「大师,好久不见。」危险且陌生的环境中突然出现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这种感觉,直叫人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在了无大师面前,席轻颜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没有半点秘密,后者连
系统的存在都知道,是比夙离霄还要了解她的存在。
「娘娘,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另外,老衲已等候你多时。」
了无大师缓缓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充满智慧的双眸仿若能包容一切,只一句话的功夫,便让席轻颜动荡不安的心,重新安静了下来。
「大师可是寻到了破局之法?」
当初,了无大师之所以离开大相国寺,便是因为席轻颜,她的身体莫名衰弱,连带着记忆也在一日一日的减退,可席轻颜并不知道真正的症结所在。
除却日渐虚弱的脉象,她甚至连对症下药都做不到。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女子跟在了无大师身后缓缓进入了茅草屋,房中的一应摆设,包括桌上的瓷瓶梅花,皆与两年前一模一样,可见胤图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起手斟茶,了无大师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紧接着缓缓开口道:「娘娘可知胤图的身份?」
「大师是想说大胤皇朝吗?」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般浅显的道理人人都会说,可真正做起来却难上加难。
对于那些灭国的皇室后裔,他们的心中不甘与绝望足以让他们蛰伏多年,只为积蓄力量夺回那把龙椅。
便如胤图,受了常人不能忍受之苦,不仅被下了剧毒,连带着心理也被折磨的筋疲力尽,甚至演化出了另一种人格。.
承载着重担与仇恨长大,便是再乐观的人,也无法保证心理不变态吧?
「娘娘既已知晓这段往事,那么,有因必有果,百余年前种下的苦果,如今不过是应验罢了。」
席轻颜:「……」什么意思?好好的古代言情,难不成要硬生生染上玄幻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