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蒋辉分明与夙离霄没什么血脉亲情,难道春桃的性命比不上他一条烂命吗?
心头情绪翻滚,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云展略有些失望的垂了垂眸子,甚至已然打定主意,若是夙离霄阻拦,他也会抗命想法子杀了将会。
「哎,你且看看那到底是谁。」关心则乱,那女人只是穿了春桃先前的衣服,可无论是身形还是背影,皆与春桃没有一丝相似之处,若云展冲动之下杀了蒋辉,这才是中了那人的计谋。
什么?
握着剑的手微微一顿,云展又是震惊又是欣喜的转眸望去,果然如夙离霄所说,那人只是套了春桃的衣服,梳了与她一样的发髻,猛然望去,那人的身影的确像极了春桃。
「主,主子。」讷讷的张了张唇,云展连忙收回了剑,这次便是夙离霄不开口,他也会去暗阁领罚。
质疑主子、剑指主子、违抗主子,他已然犯了暗卫的大忌。
见云展恢复了理智,夙离霄总算是移开脚步,重新来到了席轻颜身边,这一动,自然与露出了身后的蒋辉。
后者面上无一丝惧怕之色,甚至扬起唇角阴翳的嘿嘿笑了起来,「你们也想玩吗?看,这是那女人的心脏。」
手中捏着一团血淋淋的物件,蒋辉像是找到了心爱的玩具,一会儿扔一会儿抛,神色变态,如痴如狂。
「呕!」
外头,已经有人忍不住扶着墙壁吐了出来,他们谴责的看着蒋辉,又像是顾忌什么,只敢用眼神咒骂几句。
提起的心微微放下了些许,席轻颜眼前的眩晕缓缓散去,抬起沉重的脚步缓缓踏进了房间。
冲天的血气、散落的衣物、不甘的瞪视……
蒋辉这变态,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淡定如席轻颜,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屏住了呼吸,她定了定心神,指尖一动拿出了一副简易手套,紧接着检验尸身,查看现场环境。
最终,女子得出结论,的确是蒋辉杀了这二人,且手法极其残忍,令人发指,不过……
脚步一转来到了桌前,上面正摆放着一个精美的花瓶,里面的植物正是罂粟!
蒋辉这小子,竟贴身养育罂粟?
除此以外,席轻颜还在他喝水的茶盏边发现了些许淡粉色粉末,再依照蒋辉神志不清情绪激动的样子,这人昨夜服用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住手,不准碰我的小宝贝!」一直立在一旁抱着双臂看戏的蒋辉,见席轻颜向自己钟爱的罂粟下手,立刻狰狞着向他扑了过来,只是男人甫一有动作,便被夙离霄一脚踹飞了出去。
蠢货,这人当做棋子还丝毫不知,若不是方才夙离霄提前勘破蒋玉华的阴谋,现在的他,已然成了一具尸骨。
那人断定他不会揭露先皇后的真实身份,所以便设计夙离霄染上蒋家人的血,云展出手又怎样,那是他的暗卫,焉知夙离霄有没有暗中嘱咐过什么。
一个不念亲情、杀害亲人的帽子扣下来,朝中御史与文官,又将对夙离霄展开新一轮抨击,届时他在民间的声望定会有所影响。
蒋玉华为了报仇,还真是机关算尽。
「啊,你,你们是谁!我表弟乃当今圣上,祖父乃圣上外祖承恩侯,你们胆敢伤我,圣上与祖父绝不会放过你们!」
蠢货,群情激奋之下还要自报家门,这是嫌承恩侯府败落的太慢了吗?
眸中噙着一抹鄙夷,众人以云飞为首的几人更是毫不客气的上前补了两脚,***,祸害他们主子名声,谁给他的胆子!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朕是谁。」居高临下的看着蒋辉,夙离霄讥诮的挑了下眉,眼底深处凝聚着浓浓的寒霜,不
过一眼,便像是要将人冻住似的。
「什,什么?」蒋辉作威作福了十几年,每次喊出这句话都无往不利来着,怎得这次却不管用了?不过这几年的娇惯早就养大了他的胆子,当下嗤笑一声,嘲讽道:
「就你还皇上?哈哈哈,你若是皇上,小爷我便是玉皇大帝,警告你快些放了我,侯府接应本小爷的人可马上要到了。」
不过是杀了两个女人罢了,从前在吉城时也并非并没做过,只有通过这种方法蒋辉才能压下心头的暴虐,可盛京不同吉城,往后他可要更加小心才是了。
「放肆!」吐槽归吐槽,云飞可是夙离霄最大的迷弟,有他在的地方,哪儿容得了旁人侮辱夙离霄,所以借着角度之便,云飞不经意间抬起脚,在蒋辉指尖用力碾了碾。
「嗷!」
客栈中瞬间传出了一道杀猪般的嚎叫,正巧下马车的人呼吸一窒,连忙拨开众人飞快上了二楼。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作为时常为蒋辉擦屁股的管家,对他的声音可谓是无比熟悉,当下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还未来得及开口,身子便下意识的跪了下去。
救命,陛下怎么会来这里,这位小祖宗究竟做了什么,侯爷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惹事,这位怎么还未进京便得罪了夙离霄,这下可如何是好?
「皇皇皇皇……」震惊之下,管家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云飞冷笑着道:「黄老爷黄夫人。」
若不是蒋辉这败家子,他们应该在营救春桃的路上,怎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待回京,云飞定要亲自交代大理寺一声。
「是是是。」管家忙不迭的点头,抹去头上的冷汗后,才有精力观察四周,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两股战战,只恨不能立刻晕过去。
大少爷真是老毛病又犯了?可杀人不要紧,怎会将事情捅去夙离霄那儿,这下完了。
不同于管家面上死寂的表情,蒋辉还沉浸在美梦中,不停叫嚣咒骂着云展,后者才不会惯着他这大少爷毛病,暗地里没少下黑手。
直到蒋辉吃痛再也叫不出来,房间内才恢复了平静。
「将他们押送回京,交由大理寺卿处置。」狭长的凤眸带着一丝冷酷,夙离霄淡漠的挥挥手,牵着席轻颜缓缓走了出去。
这件案子甚至连审都不用审,人证物证俱在,蒋辉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逃脱律法的制裁。
蒋玉华这是亲自将自己的侄儿送上了死路,看来这人还真是痛恨承恩侯府。
不过扳倒了承恩侯府,下一个,是不是便要对付他了?
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夙离霄风里来雨里去,经历过多少厮杀才走到如今的地位,诸如蒋玉华之类的小虫子,这些年他见过不少,然结局都只有一个,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管家带着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眼睁睁看着蒋辉被人带走,直到众人离开客栈,他才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的,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紧接着翻身上马,狗撵似的冲入了京中。
夭寿哦,这下侯府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完了,一切都晚了。
这边,正当席轻颜几人以为蒋玉华只是想请他们看一场戏消遣他们时,先前的店小二却拿着一封信战战兢兢的走了上来,「大人,有人让小的将这封信交给你。」
这位果然大有来头,幸好先前并未说错什么话。
信?应当是蒋玉华送来的吧?
指尖微顿,夙离霄与席轻颜对视一眼,拿过信件并将之展了开来。
【清风崖】
信上只留了三个字,这字迹与昨日的传信皆出自一人之手,想来应当是蒋玉华派人送来的了。
「多谢。」从这里前往清风崖,少说也要半个时辰,且山路陡峭,马车无法通行,不过幸好他们有足够的马匹。
当下,众人不再耽搁,翻身上马风驰电掣的前往清风崖。
午后的阳光正烈,这一路上为了赶时间,众人丝毫不敢停歇,待终于抵达清风崖时,每个人脸上皆带着或多或少的细汗。
微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席轻颜举起手在面前扇了扇,随即目光一闪,下意识的抬起了眸,指尖山顶,一道紫衣人影正遥遥望着他们。
那人见席轻颜发现了自己,立刻探手指向了断崖,那里,春桃正被绳索悬挂于高空,一不小心便会落入万丈深渊。
「春桃!」找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人了。
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攥了起来,席轻颜目光一闪,佯装无意的将耳边的碎发别在了脑后,随即火急火燎的踏上了山路,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山顶。
气喘吁吁的拍拍胸口,席轻颜只觉喉间一片腥甜,这还打什么打,体力不好的人,上山途中便能折损一半,剩下的一半纷纷累的跟死狗似的,哪儿还有战斗力。
「你是,蒋玉华?」侧身半步将席轻颜挡在身后,在场唯一一个呼吸平稳,半点都未受影响的人,也只剩下夙离霄了。
男人眸光深邃,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大量,见紫衣女人轻轻颔首喉,立刻勾唇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语气中透着些许嘶哑,女子头戴帷帽,除却一双眼睛,其余肌肤皆被面纱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漫不经心的抚着心中的绳索,指尖一挑,挂在悬崖边的春桃,立刻狠狠下降了一大截。
「夙离霄,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