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疯了!
位于暗处冷眼旁观的席轻颜低咒一声,连忙拿出银针,眼疾手快的扎在了安国公手腕,趁着他停顿的功夫,连忙将安窈窕解救了出来。
「如你这般恶毒诅咒子女的人也配做人父?但凡你做事前三思而后行,安国公府也不会被你以一己之力拉下水。」
安国公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况且输便是输,莫要为自己的惨败找什么借口。
是他率先将安窈窕当做的棋子,丝毫不顾及父女之情,如今便也没资格指摘安窈窕。
脸颊两侧的肌肉因为激动狠狠颤抖着,安国公吃痛的叫了一声,连忙捏起手上的银针,用力扔在了地上。
「这些都是我安国公府的家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如今的你可还不是太子妃,不过一罪臣之女,无耻贱妇,还不配管安国公府的事情。」
无声的勾了下唇角,席轻颜冷笑一声,淡漠的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安国公发疯。
「国公爷这话说的,若此事与我无关,你又何必大费周章的算计我,若什么好事都被你占了去,这天道也委实太不公了些。」
安国公的这种行为只能以一句话来形容,当了那啥还想立牌坊,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将她也拖下水,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你的那些个同僚伙伴可都被抓了起来,如今的你倒不如老老实实交待所有事情,说不定皇上会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饶你一命。」
「可若是你冥顽不灵,执意与天下作对,公孙止远在千里之外,应当没那本事越过重重阻拦救你性命。」
眸中的神色一阵闪烁,女子说话时铿锵有力,一字一句皆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震慑,直教安国公变了脸色,激动的抱着脑袋嘶吼了一声。
「啊,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条活路,你们都该死,该死!」
若非人人都逼他,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身为太后的娘家人,他在皇上登基时出了不少力,可自从皇上掌控朝堂后,便仿佛忘了他这个亲舅舅。
不仅派给他的职位形同虚设,连他无伤大雅时犯下的几件小罪也要拿出来反复责问,最后更将他彻底排出了权力中心。
这些年来他被人耻笑、被人误解、被人暗中鄙夷,这种种痛楚,席轻颜与夙离霄又怎会明白。
「不过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你没有得到自己预期的威望与权势,便选择仇恨所有人,若你只是一平民百姓,这一辈子都将郁郁而不得志。」
明明身在罗马,却不懂得珍惜,反而追求不属于自己的虚妄,落得如今这般下场,皆是安国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面上划过的一抹茫然无措,安国公讷讷的向了张唇,他想要反驳席轻颜的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无能狂怒,用力挥舞着双臂,狠狠摇着脑袋,想要将那些扎心之言忘却脑后。
「虽然我这一次败了,不过最后的结局依旧不会改变,总有一日你们都会落的同我一样的下场,哈哈哈。」
公孙止乃百年难遇的奇才,从前他韬光养晦,屈居离国太子之下,现如今他已积攒了足够多的力量,只要他出手,未尝没有机会与夙离霄一决胜负。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位得力助手,这个人,谁也不会想到。
眉宇间带着一抹悲切,安窈窕颤抖着肩膀,看起来极为孱弱,她无声的哽咽着,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洒落在地上,直看的席轻颜心疼不已。
若非过些日子她便要跟着夙离霄前往离国,今日她也不会带着安窈窕来见安国公。
「好了,我们回去吧。」这一面过后,安窈窕恐怕这一辈子都无
法再与安国公好生谈话,所以这也算是他们父女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了。
拿出帕子轻轻沾了沾眼角,安窈窕低垂着眼眸遮住了其中的异样,她眼眶通红,倾城绝色的容颜上仍带着几分泪痕,看起来极为惹人怜惜。
「你且放心,待你走后,我会好生照顾家人。」语气几经哽咽,安窈窕抬眸看了安国公一眼,随即像是再也受不了似的,捂着眼睛转身跑出了大牢。
这……
不知为何,席轻颜心头突然划过了一抹怪异,以她现有的经验来看,她总觉得安窈窕与安国公之间的相处方式怪怪的,不像是父女应有的那种感情,反倒像是……
下属与上司?
水色的眸中划过了一抹探究,席轻颜看着安窈窕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正当她想要理清那种感觉时,站在她身后的安国公却突然弄出了极大的动静,迫使席轻颜拉回了思绪。
「不得好死,你们通通都不得好死,哈哈哈。」以他一人性命换安国公府其他人活着,值了。
仰天大笑,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安国公眼角缓缓流下了一行泪水,他笑得凄凉又哀切,弄弄的绝望之意令席轻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难道说,她错漏了什么细节吗?
微微抿了抿唇,席轻颜暂且按下了心头的异样,眼见在安国公这里套不出什么话来,她吩咐狱卒好生看着安国公,随后便离开了牢房。
「莫要担心,皇上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又有夙离霄在其中周旋,除却安国公外,其余人应当都可保全。」
马车上,看着安窈窕默默无声的样子,席轻颜以为她还在伤怀,女子探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随即眼含担忧,以手撑着下颌,定定的看着她。
安窈窕的状态很不对,她整个人就像是碎了一般,楚楚可怜,满身压抑,就像那失去生机的鲜花,即将败落。
勉力勾了勾唇角,然而最终还是徒劳无功,根本笑不出来,安窈窕眨了眨眼睛,极力压下了眸中的涩意,她缓缓的脑袋靠在了席轻颜肩膀上,仿佛寻求安全感一般,抱住了她的手臂。
「轻颜,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清冷出尘的嗓音中犹带着些许喑哑,安窈窕目光空洞,宛如失了灵魂的木偶,只能听命行事。
「我们是好朋友,若我有难,你定会出手相助,对吗?」
「……当然。」
回到席府后,席轻颜还未来得及好生安慰安窈窕,管家便来报明修来了。
席轻颜微微一愣,转而一想明日便是春闱,他此时前往席府,想必是为了安窈窕,不过……
看着安窈窕一副神思不定的样子,席轻颜微不可察的摇了摇脑袋,「将他带进来吧。」
再这么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更何况安窈窕此时的状态极为不好,若明修能够劝慰一二,也算是一件好事。
拉着安窈窕来到了院中的凉亭,席轻颜借口去换一身衣服,随后便将她留在了那儿,待明修过来时,便见女子黯然神伤,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略有些手足无措的搓了搓手掌,自从安国公府出事后,安窈窕便一直不肯见明修,今日若不是席轻颜暗中出手,想必他又会败兴而归。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明修眸中划过了一抹心疼,若是让他重新再做选择,他亦会听从夙离霄的调遣,带兵前往安国公府。
对于那日所做的一切,他,并不后悔。
男人长身玉立,一袭白色长袍风度翩翩,微风扬起他垂落在额角的几缕发丝,不由为他带上了一抹飘渺不定的袅袅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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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防,明修并未踏进凉亭,而是站在亭外,向着安窈窕拱了拱手,「我知你心中痛苦,可做错事便要受到惩罚,安国公草菅人命证据确凿,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掉的。」
他并非想要洗白,只是冷静的阐述着事实,
这些年来,安国公贪墨赈灾银两、罔顾百姓性命、买卖官位拉帮结伙,更是私下里参与党政,这桩桩件件,无论拿出哪一条都是死罪。
明修只是希望安窈窕莫要将自己逼进死胡同,也莫要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她而起。
「我知你或许会恨我,可若能让你心中好受些,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愿意受着。」连席轻颜都能看出安窈窕是在躲着他,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明修又怎会察觉不到呢?
丰神俊朗的男人头一次在心中产生了一股挫败感,世间难有两全法,他虽有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可遇到这种情况时,心里总会难受不已。
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安窈窕意味不明的看着明修,她握着茶盏的指尖微微用力,直至骨节泛白,滚烫的茶水亦不小心洒落在了手背上。看書菈
女子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似的,她默默的放下茶盏,一步一步的来到了明修面前,二人互相对视,空气中也渐渐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无论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是,我不想看到你继续痛苦下去。」
柳眉微挑,安窈窕缓缓探出食指,点在了明修胸口,「那我要你的心,也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