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禛不喜在无用之事上浪费唇舌,他一脚将恬不知耻的庄王踹跪在地上。
“别和本王说那些,马圣是奉我的旨意前去拿人,没有以下犯上之说,除非…”
他俯身,藐视着不成器的皇侄。
“除非,这些对本王不敬的诗词皆是你的心境,你就没有将我这个摄政王,三日后新登皇位的九五之尊放在眼里!”
庄王眸子乱闪了一瞬,摇着头辩解,“皇叔,我只是说那马圣对侄儿不尊,可没有攀扯对您不敬之意,有您在朝臣皆安心,皇侄也能安眠,哪里会不尊敬您呢!”
阡陌禛用脚尖轻轻点了点地上写着反诗的草纸。
“是么,如此那你给本王好好解释一下,你府上的假山下密室里,那一群写下此等反诗的门客,是怎么回事?”
庄王以为自己所做之事够隐秘,加之他这些年用荒淫来掩盖自己的野心与不满,从未与兄弟们相斗过,也极少出现在朝堂之上,自己做下的事情不会那么快查到头上。
可十四皇叔是怎么当夜就锁定自己的?
原本想造势,在登基大典之前试图阻止,若能成,后面还会有天意告知天下,幽王不能称帝。
可是第一步才迈出,就被端了老窝,这这这…
“皇叔一直在监视我?”
阡陌禛的幽冥堂做的就是打探情报的事,庄王别苑一直有工匠以修缮宅院为名,进进出出,这样大的举动怎么可能不被他所知。
“阡陌奉,你可有听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你不愿本王登基称帝,可直接上奏本,由朝臣一同商议,这天下是由你,还是本王亦或者哪位明主来坐,背后做这些小人行径,你能让谁臣服?”
阡陌奉被揭了老底,一时间有些慌,他本就没经历过大阵仗,对上霸气的皇叔,只一个眼神就让他萎顿。
此时,马圣再次进入殿中。
“王爷,在庄王别苑再次有所发现,有石匠正在雕刻着一物,查抄府邸时,被咱们发现。”
阡陌禛脸黑如墨,冷声道:“抬上来。”
一人多高的石基被八人合力抬上来,众朝臣纷纷侧目看去,看那石身似是一只乌龟,可龟头却不见了。
不知是石匠在凿刻时出了意外,还是抬运时磕碰碎掉了。
阡陌禛看着那石块,问马圣,“这是何物?”
一名身形精瘦的男人被五花大绑压上殿,看到满朝的大臣,还有高高在上的幽王,吓得脑袋低垂到腰。
“王爷问话,你说,这是什么?”
石匠害怕,战战兢兢道:“是玄武兽。”
马圣喝斥:“详细说,你们在别苑刻这东西做什么?”
石匠头低的碰到了地面,说话时,声音打着颤,“咱们,咱们也不知道庄王让小的们刻这个做什么用,只是一点,这玄武兽是残体,不准许刻头。”
马圣:“继续说!”
“再有,就是兽体的下身,要刻上,神兽出、天下平。周朝坎坷要覆倾,康庄大道路才能平。小的,小的书读的少,并不懂这几句字诗词是何意。”
阡陌禛脸色铁青,问一旁强行压着的阡陌奉。
“四皇侄好似对这些歪门邪道尤为精通,不如你给满朝文武解释一下,你让人在你府上凿刻这玩意是什么意思?”
满朝文武都是有能力之人,断头的玄武,暗指周朝要覆灭的天意指引,不都在指幽王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庄王竟然是想先制造舆论,再现天意,然后逼幽王让位?
右相第一个忍不住心中的愤怒,质问,“什么是康庄大道?若我西周没有幽王死守北境十数载,早就颠覆了。这些个人为的劳什子也就能嘲弄无知之人,庄王不会真的以为,幽王不坐这个皇帝,您就有资格吧?”
庄王恶狠狠地看向赵域安,心中对十四叔的忠狗厌恶至极。
若不是他们几个老东西请示让幽王登基,这皇位排也排到他身上了。
他的恨只是显露一瞬间,便用茫然的表情遮掩起来。
“什么别苑,什么石刻,本王不知。”
随后他恍然,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皇叔是说在西城那处海棠园?我这几日确实有过去,因为我在里面藏了一个美人,因为喜欢,我给她留了不少花用,至于其他本王可都不知道了。”
阡陌禛见他这是见实情败露了,要将全部责任推卸给秋语儿了。
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如此说来,你的府邸出现造反的诗词,又查出反孤之物,皆与你无关了?”
庄王一个头晃得两个那样快,“不知,那秋语儿不喜本王碰她,本王尝了两次觉得无趣,就不想再去了。”
他粗鄙的话说出来,半点难堪之色也无。
阡陌禛敛了眸子,将对方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心底闪过的皆是厌恶。
他还有今岁修缮河道的大事要与朝臣商量,没时间与这等无赖在此对峙浪费时间。
“既然你一问三不知,便不是主犯,但反物从你名下的府邸查出,你有失察连坐之罪。这王位你不适合再做了,流放三千里,到幽州苦寒之地体察民情去吧!”
太子被废,景王被杀,他不想再治庄王谋逆之罪,留在青史上,也不好听。
定他一个失察之罪,贬为庶民吧。
还有,这人既然称他在幽州时便藏了祸心,伺机在寻找机会策反,那就让庄王也在幽州要过怎么样的苦寒日子,看看那种生活,他又能过上多久。
庄王笑不出来了,“皇叔,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您不能判罚如此重啊,我只是一时贪图那秋语儿的美色,将她养了起来,她想造反,不能判侄儿这样的重罪啊!”
阡陌禛向来喜欢雷厉风行办事,隐患就斩草,让他流放幽州,贬去一切供给,由他自生自灭。
他不再理会阡陌奉一眼,对下面的百官道:“众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散朝!”
他坐在一旁的偏椅上,一直坚持未称帝不坐龙椅的习惯,等着朝臣上书。
马圣已经不客气,直接上来插人。
阡陌奉是庄王的时候都没得到善待,贬为庶人,直接将人拖拽出殿,身上仅有的一块遮羞布掉落,荒唐至极。
阡陌奉不甘心地哀嚎,“皇叔,您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您的亲侄子,我父皇尸骨未寒,您不能一个接一个地残害他的皇子啊,幽王爷!”
阡陌禛冷冷抬眸:“哼,若你不姓阡陌皇氏,你府上出现造反之物,当满府抄斩。”
阡陌奉见求无用,干脆大喊,“阡陌禛,你不能如此对我,我罪不至此,你这是小人行径,怕你皇位不稳,你不怕造人非议,你不怕遭到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