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闭了闭眼,情绪慢慢稳定,“带我回去吧,我去看看孩子。”
权谨知道两只小天使借宿在凤皇宫,便带她去了那边。
斐渊得知事情经过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前几日便知晓了圣宫内发生的状况,但一直不敢对她说而已。
桑落见两人担忧的样子,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弥诺斯既已做好了退路,我也帮不上别的忙了。”
斐渊抿唇,只道,“人各有命,这是他自己作出的选择,落儿,你……你不必将自己困在其中,他拥有时间天赋,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命运,连他都无法更改的命运,其他人也无力回天。”
权谨更为理智淡情,“弥诺斯将孩子送到你这边,也是告诉你不必再多徒劳了,将精力放在孩子们身上,如今他一走,神圣领域势必会变天,这两个孩子中必须要尽快培养出一位能担当重任的储君,能帮的忙我都会帮。”
“嗯,我知道了,还得辛苦你们两个操心。”桑落勉强笑了笑,“我去看看两个孩子。”
斐渊摸摸她的发,温柔道,“去吧。”
等桑落去了侧殿,两人相视一眼,皆叹了口气。
亲缘子嗣与父母间的感应远不如灵魂印记这般紧密入微,只要父兽没有死亡,两只小天使也感应不到什么。
两只小崽子还在床上玩玩具。
桑落站在门口,看着两只如此年幼的孩子心里直叹气,怎么舍得让他们担当储君的重任。
“娘亲,你的眼睛怎么红了?”小苹果看见桑落脸色发白,眼睛通红微肿,像哭过一场,眼角往下一垂立刻也要哭了。
桑落忙收好情绪,笑着走过去,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蛋,“娘亲没事,方才不小心有小虫子飞进了眼睛里。”
小蔷薇歪头看着她,眨了眨眼,伸出藕节般的白嫩小手,“娘亲抱抱~”
桑落抱起她,亲了亲脸蛋,心情都好了不少,“在斐渊叔叔这里玩的开心?”
小蔷薇点头,“开心!凤凰叔叔对我们很好,给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两只小凤凰弟弟妹妹陪我们玩。”她低头有些失落道,“要是爹爹也在就好了。”
小苹果也道,“娘亲,我想爹爹了,爹爹什么时候接我们回去啊?”
桑落眼中闪过黯然,她看着两个孩子,问出口,“你们能感应到爹爹如今在哪里吗?”
她和弥诺斯的灵魂印记被抹除了,但两个孩子和他身为至亲的关系自出生起便深度绑定,直到死亡,无法用另一种方式抹除。
小苹果闭上眼,努力感应完又睁开眼,惊讶的摸了摸脑袋,“我能感受到爹爹,但爹爹离我们好远啊,不在圣宫……”
……
“落儿,你和孩子想吃点什么?我吩咐厨房那边去做。”
斐渊端了一杯刚泡好的热茶进门,却见殿里空荡荡,人没了,孩子也没了。
他将杯子放到桌上,叹气,“我猜到她会走。”
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这次把孩子也捎带上了。
权谨随后跟上,“她去了魔域。”
“那边是你地盘,看好她跟孩子,别让她们出事了。”
“嗯。”
……
虚魔界,一重域。
桑落头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当年她在魔宫住过几个月,也只敢在二重域晃荡,没敢进入一城域的领地,此地的魔气果真浓郁逼仄,几乎让她喘不上气来。
两只小天使更是对魔气极为抗拒,他们的身上散发出凌厉的金色辉光,将所及之处的魔气全部驱散,破开一道通明大道。
桑落把两只小天使收入空间,找到一处幽潭。
和当年在魔君府邸后院找到的那处深潭一样,里面的水都是黑色的,这处潭水的面积更为辽阔无边,都不能用潭来形容了,而是一片深远湖渊。
她猜,这片湖泊才是本源。
桑落走近,精神力无法向下探测,根本看不到湖泊内部有多深,水下隐隐透露的晦暗气息,似连通了另一个世界。
小苹果说,弥诺斯最后留下的一丝气息,就在这里。
小蔷薇猜测道,【娘亲,这湖泊底下,会不会是一道界门?】
桑落点头,【娘亲也有这个猜测,不然也没法解释,你爹会在这里消失不见。】
【不过爹爹为什么会来这么奇怪的地方,我好讨厌这里的气息,好难闻啊,呜,让人浑身不舒服,小蔷薇想要洗澡,把身上沾染的这些气息搓洗下来,……娘亲,咱们什么时候走?】
【等找到你爹之后,咱们就走。】
桑落听到孩子的话心头更是酸涩,天使极其讨厌魔气,但凡沾染上一点,便会让他们觉得肮脏唾弃……弥诺斯这些日子不知道该有多痛苦,他却隐藏的那么好,愣是没让她看出端倪。
桑落在身上裹上一团柔和的天使神光,进入潭底。
越往下阻力越大。
辉光黯淡。
连天使神力都隐隐扛不住……
她并没有触碰到潭水的最底部,中途一个转弯,被漩涡吸入另一个地方。
彭!
摔落在一条宽阔的街道上。
桑落屁股疼的不行,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灰尘,又撒了个治愈术。
眼前空荡荡的街道,魔气极为浓郁,介于二重域和一重域中间。
天无日月。
虚魔界的日月封印早已解开了,这里却没有……
这里是哪里?还在虚魔界吗?
街道上的商铺大门紧闭,行人很少,半天过去了,桑落也只见到三四个路人,全都穿着黑色厚重的斗篷长袍,脸上戴着奇特各异的面具,身份极为隐秘。
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一道厚重的钟声响起,响彻四方。
寂寥破落的街道上亮起一排排的暗红灯笼,说不出的诡异,商铺齐齐开门,有的小贩在道路两旁布起地摊。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耳边传来火热的叫卖声、吆喝声、议论声。
繁荣热闹,形同两世。
一只身着锦罗绸缎的胖美雌性,手中摇着龚扇信步款款,瞥见桑落时细长的眼睛一亮,笑嘻嘻的快步迎上,“哎哟~好水灵的姑娘啊,我活了几百岁,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可人!”
桑落转身看去,“你是?”
“我是通北客栈的豕大娘。”胖妇人那双精明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打量,龚扇遮住唇角,“看姑娘的穿着服饰举止,不像是咱们失落之城的人,是外地新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