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依尔街13号?!”
阿奇尔瞪大双眼,他记得昨天马车上遇到的那个人巴里,就反复推荐他去巴依尔街13号谋一份工作。
而今天,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也举荐他去巴依尔街13号任职。
阿奇尔犹豫了,虽然薪资很高,但是可能面临的未知却让他恐惧。他十分清楚,在这个时代,上帝不会慷慨地把机遇送给一个穷人。
“怎么了?”亚岱尔看出他的犹豫和惊讶,不由得问了一句。
“请问,你认识巴里先生么?”
“巴里?让我想想……嗯…貌似社长有一个朋友就叫巴里。是一个作家对吧?”
“不,他是一个棉纺商人。”
“是么?职业总会改变的。”
“他曾经也推荐我来这里找工作,他说巴依尔街13号是个工厂。”
“哦,先生,你要明白,现在这个世道没有几家工厂,是支撑不了一个报社运作的。我们的社长先生同时也是一位工厂主,在郊外可以看到很多以塔里安冠名的棉纺织厂。”
“好吧”经过一些思量,阿奇尔还是决定去报社工作。他觉得自己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去图谋的了。如果再找不到一份工作,恐怕今年冬天就是他生命的终点。
“很高兴你的加入,期待明天的见面。”
亚岱尔微行一礼,带着几人向另一个方向走去。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既然找到了工作,阿奇尔自然不会在招聘会多待。
他找到了一处便宜的房屋,虽然房间小得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但他也很满足了。
因为它只需要一个月三十五马克。
(注:1马克银=10马克)
说实话,这种房间对于一份十五马克银的工作称不上体面。但是目前兜里只有九马克银的阿奇尔来说,只能选择这件房屋。
数出四枚马克银,交付给房东。他并没有找零。
余零的五马克用来点一份大餐,庆祝自己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所谓的一份大餐,无非是一大块抹上芝士的黑麦面包,一份薄牛肉,两片厚培根和一杯西米啤酒。
这对于中产阶级可能只是一顿平常的午餐,但对于阿奇尔来说却称得上是一份大餐了。
体面的吃完一餐后,阿奇尔并没有选择出去闲逛。他躺在床上,细细的品味着久违的饱腹感。
他习惯在吃饱后躺在床上,以便于多余的食物转变成脂肪。毕竟身上的脂肪每多一块,就意味着他离饿死又远一步。
不一会,思绪翻转,困意上涌,阿奇尔陷入睡眠。
“咳…咳咳……”
一阵陌生而又熟悉的咳嗽声吵醒了阿奇尔,他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已经辞别很久的,早已被拍卖的家。
“爸…爸爸?!”
阿奇尔立马驱赶了自己所有的困意,瞪大眼睛看着咳嗽声的来源。
熟悉的沙发上坐着的,正是阿奇尔早已去世的父亲。
“醒了?快起床吃饭吧。”
老塞恩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又狠吸了一口烟。
“今天是南瓜汤,还放了好几勺糖呢。”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阿奇尔飞快转过头,看见了站在厨房门前的母亲。
“重生”不知为何,阿奇尔心底莫名其妙浮现这么一个词汇。
“妈妈……”阿奇尔湿了眼眶,看着天人已别的父母,心中悲怆十分。
“这孩子怎么还哭了?”母亲把锅放在餐桌上,一脸担忧的看着阿奇尔。
“没事”阿奇尔抹了抹眼泪,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准备享用今天的南瓜汤。
“阿奇尔,你现在也到了工作的年纪,不要总去教堂去领免费面包了,是时候找个工作了。”
老塞恩先挑起了话头,想让阿奇尔也尽早参加工作,缓解家庭压力。
“工作?”阿奇尔一愣,抬起头看着老塞恩。
阿奇尔隐约想起来原来的这个时候,他愤怒的反驳父亲,说要用自己在教堂学到的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不会再去做低廉的工人,要带全家过上好日子。
然后不久,母亲就因为机械操作失误成为残疾人,不想成为一家的拖累而选择自杀。父亲也因为严重的肺部疾病丧失了生命。
这个温馨的家也被银行拍卖,来抵偿父母未到期的劳动合同的违约金。
“好,我不会再去教堂了。”
经过时间的磨砺,阿奇尔早已没有当初的天真与棱角。
“不过爸爸,我还是希望你能去医生那里看一看。”
“医生?哼!他们和死神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手上拿的是手术刀而不是镰刀!”
老塞恩很不喜欢医生,有时候生的一场小感冒都能要几马克银治疗。在他眼里,医生都是一群小题大做的诈骗犯。
阿奇尔还想再劝一下,就听见窗外传来“滴滴”的声音。
他微微皱眉。他可以确定这种声音他从来没有听过,但不知为何莫名就有一种熟悉感。
“这太怪了。”
他走到窗前,往外一看。一只又一只从未见过的钢铁巨兽正用四个轮子飞快的奔驰,一栋又一栋灰白的建筑反射着刺眼的太阳光。
窗外也有人,却类似于远东的黑瞳人。他们身上穿着与自己迥然不同的服饰,一个个都低头看着自己不曾见过的道具。
阿奇尔骇然地后退两步,猛然回头,哪还有什么家庭的温馨。
自己眼前的俨然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它的每一寸都突击着阿奇尔的视觉神经。
不大的空间内竟没有一样东西是阿奇尔所熟知的,这让他本不安稳的内心更加惊慌。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轰隆。
阿奇尔一转头,看见一个巨大的漩涡已经替代了周围的高楼大厦。
漩涡在不断的扩大,疯狂的撕扯着周围平静的水面,波涛汹涌地怒吼着。
他突然有一种错觉,自己脚下的房间就像一叶扁舟,无依无据的飘荡在陌生的汪洋中,直至进入这个漩涡,迎来生命最终的节日。
再转眼,他的周围已经失掉了颜色,黑与白构成了眼前的单调。甚至勾勒周围物体的线条都有些扭曲,仿佛随时将被那个漩涡抽走。
极致的黑暗并没有伴随极致的寂静,周围呼啸的风声征兆着漩涡的逐渐靠近。
阿奇尔感受到了身体肌肤在一寸一寸的皲裂,内脏也在一点一点的被磨损。他后知后觉地大叫起来,无力的用四肢挣扎。
就在将死的那一刹,他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