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
江都码头口岸。
天色刚亮,整个码头大部分区域就被清场了,就被衙门行署好好布置一番,张灯结彩,声乐之人皆就位。
虽有很多人不满,然……只能接受。
“鲸卿!”
“这位是两淮盐运使鲁大人!”
“哈哈,鲁大人,这位是我京城前来的子侄,今岁顺天府乡试名列乙榜,如今南下游历。”
“今儿,带他来见识一番。”
“……”
“这般年岁就名列顺天府乙榜,果然嫦娥爱少年。”
“……”
“林大人,有礼!”
“宋大人,有礼!”
“林大人,有礼!”
“……”
“林大人,听说您的病情已经大好,实在是一件大喜之事!”
“……”
“……”
“有礼。”
“有礼!”
“……”
跟在林如海等一众两淮巡盐察院署的官员身边,踏足码头之地,此间……穿绯服之人屈指可数。
大都是青袍,秦钟则是一身士子青袍,带着四方巾冠,腰环青云带,丝绦美玉环琅铿锵。
施施然,一位儒雅的士子。
论品级,盐运使司是三品衙门,两淮巡盐察院署不过地方监察御史衙门。
七品衙门!
可……权重不已。
作为两淮巡盐察院署的盐政,林如海在此地受到的重视……秦钟清晰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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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两淮盐务的具体事务,麾下主簿、运同、运副、运判、提举等官也有前来。
扬州知府也有前来。
四大总商皆身穿绯服前来,此地百业豪富名望之人也有前来。
从各自的补子官袍补子而观,有一人身穿锦鸡犀带绯袍,位同二品,应该是虞家的人。
四大总商中的总商。
自国朝定鼎以来,就是总商,一直到现在还是总商。
其余三位总商逊色一些,皆身着孔雀金华带绯袍,位同三品,其余士绅、豪强品级不一。
片刻之后,一位位绯服官员汇聚一处,青袍官员各有礼仪,彼此自有群落。
中毒!
林如海中毒之事后续,自己没有多问。
也轮不到自己询问,也就间接了解了一些,这几日来……林如海出面,于盐运使司一同处理了不少盐商。
至于城外的天宁寺之地,现在都被封了。
具体进展,不了解。
林如海仕宦这些年,应该有手段。
下毒!
对一位盐政下毒,事情不会轻易了结的。
而且有胆子做的人应该也不多。
“来了!”
“恒王殿下的楼船来了!”
“……”
临近午时,温日高悬,因冬日时节,倒也不为炎热,施施然,随一语高呼,码头众多官员浑身一震。
……
……
一炷香后!
一艘五层楼船靠岸江都码头,兵士开道,旌旗高扬,锣鼓喧吹,甚是热闹之景。
秦钟在官员人群中,已然看到体态甚为明显的小胖子,算起来,已经近两个月没见了。
似乎真的瘦了一些,就是不太明显,身着一件合体的石青色云纹腾空五爪衮龙服,锦绣华章,金冠束之,不为严苛的规矩礼仪。
多了一丝随性。
身边跟着一位中年清瘦的男子,和身边的小胖子比起来,是真的清瘦。
然!
一身官袍亦是耀眼,身穿仙鹤云纹四色玉带绯袍,一品文官服饰,头戴七梁乌纱帽。
自己不认识,身边有人认识。
“那位是两江总督范世兴范大人!”
“他身边那位就是恒王殿下?如传闻一般!”
林如海轻语。
“是恒王殿下,体态如此。”
“现在这般比起京城还要好一些。”
秦钟笑道。
两江总督,封疆大吏!跟在小胖子身边,倒也合情合理,江苏是两江总督管辖过问之地。
小胖子和两江总督身后跟着的估计是江苏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等人了。
却也不一定。
自己也不认识。
“殿下!”
“这位是扬州知府宋玉!”
未几。
小胖子等人近前,扬州府的一众官员纷纷秩序近前,两江总督范世兴一一介绍着。
“下官拜见恒王殿下!”
“拜见总督大人!”
扬州知府宋玉深深一礼。
“宋知府!”
小胖子含笑看过去。
“殿下,这位是两淮盐运使鲁德恭!”
“拜见恒王殿下,拜见总督大人!”
“鲁大人!”
“……”
“殿下,这位是两淮巡盐御史林海!”
“下官拜见恒王殿下,拜见总督大人!”
“林海,林如海!”
“常听父皇提过你。”
小胖子近前,随两江总督范世兴之言,看向林如海,同样,看到了林如海身边一人。
不由喜笑开颜。
“……”
“下官惶恐!”
林如海忙又是一礼。
寻常巡盐御史,在任不过一年一任,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了数年。
实在是……,有愧!
“小神医,本王比你提前将近一个月南下。”
“而今,比你晚了快半个多月才到扬州,哈哈哈,在这里见到你,甚好!”
小胖子双手轻抚着大肚腩,欢喜道。
“小臣拜见殿下!”
“算起来,近两个月没有见到殿下了,格外想念。”
“秦钟见过总督大人!”
秦钟近前,一礼而落。
看到小胖子,自有一股亲切之感,近两个月不见,小胖子瘦了一些,肌肤也稍稍黝黑了一些。
当然,两江总督也不能够忽略。
“哈哈,本王也是一样。”
“范大人,这位是本王府上的赞善秦钟秦鲸卿,父皇去岁亲自为我选的。”
“于他,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小胖子颔首,继而看向身边的两江总督范世兴。
“秦钟!”
“秦鲸卿!”
“莫不是殿下一路常有提起的京城小神医。”
“水泥!”
“去岁献出水泥秘方,今岁以来,国朝大用,省却不知多少银两。”
“九月份,京城传唱一首诀别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早已唱响秦淮两岸了。”
“是顺天府新科亚元秦钟所作。”
“是他!”
范世兴!
年五十有余的年岁,形貌清雅,体态轩瘦,不为壮硕,身高不过五尺半,须发灰白,身着一品官袍,眉间自有精神汇聚。
面前这位少年人……看上去年岁的确不大,顶多十四五的年岁,也不为认识。
听身边恒王殿下所言,不由一怔。
秦钟,秦鲸卿!
殿下府上的赞善。
一时有觉,江苏之地,一路听恒王殿下提到过,恒王殿下常称那位赞善为小神医。
于他的事情也有简单说道,而且,去岁自己腊月之时入京述职,也隐隐有闻。
尤其,还遇到京城的一场医者仁心普惠之事。
宫里养心殿觐见陛下的时候,陛下也有提到那人,他进献了一个方子,水泥方子。
也是为此,陛下与之封授爵位。
水泥方子!
的确国朝大用之物,果然施为,每岁可为国朝省却数十万、数百万之银。
爵位,倒也无碍。
江苏以来,同殿下闲暇品论今岁以来天下传唱诗词中,就有一首诀别诗,也是秦钟所作。
是以,知晓的更多了一些。
秦钟!
秦鲸卿!
就是此人?
顺天府新科亚元!
是他!
不由,多有惊奇!
至于他小神医之名的来历,去岁就有所知。
“哈哈,然也!”
“鲸卿,这位就是两江总督范大人!接下来你前往金陵之地游学,若有事,就找他!”
“肯定没错!”
小胖子与有荣焉,于身边的范世兴看了一眼,不由趣言。
“殿下!”
范世兴闻此,亦是一笑。
一路随行,于这位殿下的性情也有了解,多有仁德、宽厚,不为苛刻、冷薄。
小神医!
秦钟,他接下来要在金陵游学?
“殿下厚爱。”
秦钟一礼,也是笑道。
“小神医,月前,我有收到长乐的书信文书。”
“长乐有言,你与皇爷爷下棋,皇爷爷几乎都没赢过?可有此事?”
小胖子伸手一招,说道一事。
语落,不由乐道。
“这……。”
“小臣惭愧。”
秦钟近前数步,行至小胖子身边。
礼仪上,自己现在是恒王府的属官,也该站在身边。
至于小胖子提起的这件事,多有汗颜。
好端端提这个事情做什么。
自己倒是想要谦让,然……上皇之意,正常下棋就好,是以……就有这个结果了。
“……”
一侧范世兴闻此,奇异的瞅了某人一眼。
和上皇下棋,上皇都没赢过?
这……现在的少年人都这么愣头青的吗?
“……”
临近处,林如海亦是古怪的看向某人。
看得出,恒王殿下和鲸卿关系甚好,而且……鲸卿与上皇之间,也有多见。
当有多入宫,这倒是不清楚。
下棋!
上皇都没赢过?
这也……。
上皇!
当年自己在苏州也是见过上皇的,那个时候自己年岁还不大,现在一晃就二十年过去了。
“……”
临近处,其余扬州府官员不为出声,静静等待,静静听着,这位恒王殿下在闲聊?
那位少年人?
先前是林盐政带来的吧?
说是京城前来的子侄辈?
如今……成了恒王府的赞善。
林盐政。
恒王殿下,听闻他此行南下也有巡查盐务之事,还有巡查别的事情。
这……。
一时间,与列些许官人彼此相视一眼,无言相触。
“你南下沿途画的一些风俗画作,听长乐所言,皇爷爷很是喜欢,都有题字刻印。”
“就是父皇都取走了两幅,挂在了养心殿,多有称赞。”
“扬州这里的风俗繁华,你可有书画出来?”
小胖子话语不绝。
在这里碰到小神医,真是有许多话想说。
“前两日刚完成一幅,正准备送往京城!”
秦钟应道。
“刚完成一幅?”
“哈哈,那待会定要好好品鉴。”
小胖子双手一拍,心意彰显。
“……”
“殿下!”
两江总督范世兴旁侧提醒一声,从开始到现在,殿下和这位小神医秦钟已经聊了不短时间了。
扬州府许多官绅豪商都在这里等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