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安,李耀没有什么执念,如果能打下来最好,但是没打下来那就没打下来。
从李文侯这里出来,李耀回去他自己的营帐,这个时候四周都是冒着炊烟,该要吃晚饭了。
这里有着八万多人,没有可能统一安排饭食,只能按照各军人数供给粮食。
最终分成五个人或者十个人,煮好一釜麦饭各自吃个半饱,这也可以算是古代军队现状。
但是其中也有区别,有的可以吃个六七分饱,有的只能吃个三四分饱。
至于李耀,当然可以吃饱肚子,而且在他回到营帐之后,直接有人将饭食给他送过来。
加盐煮的麦饭,虽然味道不算很好,但是可以用来填饱肚子。
这个时候,韩约找了过来。
他在见到李耀之后,立即行礼表示谦卑,然后才是恭声说道:
“小郎君,如今卢植就在长安,他可不是什么庸人,文能校勘儒家经典,武能两度平定蛮乱,绝不能有所轻视……”
说完之后,还一脸的忧心忡忡,这份演技真是不错,不知道的或许还真以为他是什么忠臣。
其实李耀直到现在,都不清楚韩约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并不影响自己心存戒备,不过在表面上还要维持一二:
“先生之言有理,先生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韩约眼中似有深意,他直接是拱手说道:
“长安,大城也,卢植,名臣也,想要攻下长安自是千难万难,不如小郎君向你父讨要一部兵马,不攻长安,直取洛阳,毕竟这皇帝就在洛阳,不在长安……”
“以小郎君的勇武,才华,困在大军之中实在难以伸展,只有脱离出来才是大有可为!”
听到这话,李耀连饭也不吃了,看着韩约皱起眉头,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是装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随后李耀摆了摆手:
“先生说的很好,但下次就不要说这话了,大军将会在明日攻长安,还是想想该怎么破城吧。”
韩约对此也不在意,他也没想一次成功,多来几次总会成功。
兵权,这可是如同洪水猛兽,足以将人心吞噬的东西!
韩约低下了头,不让李耀看到自己的脸,他的声音非常诚恳:
“是在下多嘴了,实在是小郎君天授之才,在这军中难以出头……”
说完之后,韩约终于起身离开,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李耀考虑,但实际上……
韩约走出营帐之后,他的嘴角略微勾起,转瞬之间恢复如初。
而在营帐之中,李耀继续吃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确实开始想着:
下次打仗把他带上,两军交战死个幕僚,应该算是很正常吧。
天色开始越发暗了,军中没有娱乐活动,多数士兵已经睡了,少数士兵还在巡逻。
包括李耀同样睡了,军中生活就是这么单调……
直到翌日,天色大亮!
起床,如厕……讲究卫生的人,还会洗漱一下,不讲究卫生的人,已经煮饭,等着吃饭,今天他们能吃到八分饱。
随后大军再次集结,一部分人留守营寨,一部分人前往长安。
随着大军靠近长安,一部分人列阵邀战,一部分人真正干活。
其中列阵邀战的人,自然都是李文侯,北宫伯玉,以及各部酋长,首领,他们手底下的嫡系;
至于真正干活的人,就是那些被裹挟进来的奴仆,民夫,俘虏……他们自成一营,叫做前锋营,也叫敢死营。
李耀没在大军之中,又不攻城没什么好看的,他留在营寨里安排人手外出。
八,九月份正是收获的季节,只要地里未及时收割的粟麦,不管是世家的,是豪强的,是百姓的……只要他们收割了就是他们的。
无论金银珠宝还是绢帛绸缎,这在有的时候,真是不如一碗麦饭要更加的有诱惑力。
而在长安城北,北宫伯玉再次去挑衅了,他昨天受了气,他今天就是去扬眉吐气的。
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铁甲手持大戟,北宫伯玉对着城头怒骂:
“卢植,你这个缩头乌龟,今日可敢出城迎战!”
长安城头,卢植任凭对方怒骂,根本不做半点理会,他的任务就是守城。
城里的这些兵,如果真要出城迎战,根本不是凉州兵的对手。
不过他看着凉州叛军,近乎是明目张胆的运来泥土,很快在城外堆起一座小山。
卢植就已经明白叛军的意图,堆土成山,甚至他还联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挖掘地道。
因为不久之前,他在围广宗时想过这些法子,所以才会这么快的明白过来。
正是因为明白过来,卢植才会倒吸一口凉气。
叛军里面有聪明人,面对长安这种大城,强攻只是不断送死。
越笨拙的办法,其实才是最有效的办法,堆土成山,挖掘地道,看似耗时耗力,但是真的有用。
但他是卢植啊,很快也就有了主意,于是唤来左右吩咐说道:
“去在城里找些大缸,沿着城墙摆放一圈,放满水后每天观察,要是那天,那座大缸水面震动,立即前来禀告于我……”
“调集弓弩手,只要叛军没攻城就不管他们,专射那些堆土山的,不能让他们堆成土山!”
左右闻言皆是应道:
“遵令!”
随后几人转身离去,此时卢植再次看向城下,那个北宫伯玉依旧还在叫骂。
满口粗鄙之语,卢植也是气的火冒,他可是一个体面人,被这么不体面的辱骂,即便是再好的修养现在也是咬牙切齿。
但他还不能骂回去,因为他骂北宫伯玉,北宫伯玉也听不懂。
至于那些粗鄙之语,反正卢植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骂的出口。
最后卢植叹了口气,再次吩咐左右说道:
“去在城里,再找一些泼皮无赖,越泼皮越好,越无赖越好,不用他们守城,只管辱骂那个叛贼……”
这下左右亲兵也憋不住笑了,但是又不敢笑出声,忍得那叫一个难受,随后低声拱手说道: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