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晨光微露。
虽说老道士已去,可是余威犹在,昨夜如同往常一样安稳。
林寿打理好道观里的一切,走之前又给老道士上了一炷香。
把道观大门锁上,林寿抬头看了看道观的大门。
这是他八年来第二次踏出道观大门,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老东西,我会回来看你的……”
林寿郑重地对着残破的道观稽首,眼神中多是惆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林寿早把老道士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如今这个世界上牵绊着他的人没有,他不禁叹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老子自由啦!”
林寿穿着一身旧不合身的道袍,嘴里哼着前世的流行歌曲小调,拎起包袱背在身后,捡起地上的油纸伞抖抖灰尘随之夹在腋下,脚下生风,整个人飘一般地大步胯向山下。
一路走着,林寿突然发觉胸口有一股郁闷之气,迟迟堵在前方不得发泄。
眉头微皱,心思转动之下,林寿也是明白,如今是有能力前去报仇的了,这原身留下的一股怨念之气还未散去。
“看来得把县衙一家挫骨扬灰,才能解开这股抑郁之气了……”
林寿长出一口浊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也明白了如今要去的目的地。
虽说林寿一身武功也称得上一声人间宗师,放到军阵里也是能攻城拔寨的先登之士,可在这林子里他却是步步小心,只敢乘着朝阳初升诸邪退避赶紧下山。
毕竟论起来,林寿尚且没有一点修为傍身,而这山上的诡物可不少,即使他林寿有些手段,用在此处却有些得不偿失了。
此次下山,林寿可是带着目的去的,要知道他胸中还有一口怨气没散,这一趟得帮这副皮囊了解因果。
椅在一颗参天古树上,林寿抬眼看了看天上,雾气即将散去,阳光穿过树冠的缝隙形成一道道光柱。
林寿低头看眼地图,地图是羊皮制成,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的标注也不甚清晰。
“我没走错吧……”
看了许久,林寿眉头越皱越深,他决定把地图倒过来看看。
过了一阵吗,林寿又把地图倒了回去。
“我没错啊……那就是有障眼法咯?”
略作思索,林寿变戏法似的翻手变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两滴液体在手心,手指沾了沾抹在眼皮上。
与此同时,林寿眼前也浮现了刚刚使用的液体的信息。
【黄牛泪】
【道属:诡物】
【道述:一只黄牛一生只会流下一次眼泪,通灵老黄牛更是如此,在通灵的老黄牛面前杀死其幼崽或饲主,使之流下泪水,流泪之后便会死亡,眼泪具有勘破虚妄之能,亦能使肉体凡胎之人暂时具备看到鬼神灵体的能力,效果强度取决于老牛悲痛的程度。】
【代价:通灵老黄牛把它的灵性和残魂都留在了它的眼泪当中,使用后会导致身躯某一部分变化成牛化,持续时间与老牛取决于老牛悲痛的程度相关。】
这算是旁门之物,凡人都能使用,就是有些代价,林寿拿出老道士纸人,交织之线闪烁随手把代价转移上去。
老道纸人的鼻子居然变化成黄牛鼻子的模样,林寿看了忍不住大笑道:“嘿嘿嘿,牛鼻子老道,不过如此耶?”
林寿情不自禁学起了老道士的笑声,笑完之后,衣袖一挥把纸人再度收入乾坤之中,这正是林寿拿的最后一件宝物。
【乾坤袖】
【道属:诡器】
【道述:用蜃龙褪下的鳞片和空间石在虚无吞炎之中打造的法宝,具备储物之能,并且使用者法力越雄厚,其储存空间愈大,即使毫无法力者仍有一方之空间!】
【代价:蜃龙从不保持静止,它们喜爱不断地飘摇盘旋,形成美轮美奂的梦境,使用者有概率被拖入蜃龙的梦境当中,或许从此就会永远沉沦。】
这时候就有人要问,林寿为何有了乾坤袖还在背上背個包裹,林寿表示,这般更有代入感。
收起小玉瓶,林寿眼前的光景也变换一番。
眼前哪里还有密密麻麻延伸到远处的深山老林,一圈盘根老树之后就是坦途。
林寿信步走了过去,跨过迷惑人的幻景,眼前出现另一番景色。
一座驿站依山而建,三五小庐围出一个院落,其中一座冒出炊烟,有穿着布衣的人端着热食穿梭在小庐之间。
两丈高的门栏下划出四个停靠马车的区域,每一个都停着马车,马夫门端着碗大口吃食,不时嘴里还说着带着荤的笑话。
见到林寿走了过来,那几个马夫连忙放下碗筷,热情地招呼着:“先生要去哪方地界,我这视路程给钱,绝对公道!不过,您干粮得自备。”
林寿这是林寿八年来第一次瞧见老道士之外的活人,之前见过的都是些躺着不动的死皮囊,当下也有些好奇,问道:“老哥,去花水县什么价钱啊?”
“花水县?那得两百二十里吧,收您七百大黔宝钞。”
一个面色黢黑,浑身精瘦的男人说道。
“嚯,这么远……”林寿嘀嘀咕咕,没想到老道士当初一夜就把自己从两百多里的花水城乱葬岗带了回来,如今回去还真是不近。
那黢黑男子还以为林寿觉着贵了,又说道:“客人觉着贵了可以等待一两日,若是三五人顺路结伴,价格能收您便宜些。”
林寿歪头看向另外四人,那几个汉子也是嘿嘿地笑着,显然他们价格是统一的,不存在压价的可能。
林寿有些为难,他身上除了几粒金银,就剩下几百宝钞,还都是这些年从那些臭皮囊身上扒下来的,金银不好估价此处也不便使,他也不想等待他人一起上路。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面色有些白皙的汉子声如闷瓮:“我正好去花水城一趟,今日启程,就收你三百宝钞吧。”
其余几个汉子面色不悦,他们也看出了林寿并不想和他人同行,这一单明显有的赚。
但林寿当前,碍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交情也不好说什么,轻哼一声各自回到马车上抱着吃食吭哧起来。
林寿擦了擦眼皮上的黄牛泪,嘴角扯了扯,点头说道:“这般最好,麻烦老哥了。”
那汉子回到马车上,拿着缰绳生硬地拽了一下,老马不情不愿地拖着马蹄离开停马位。
“客人上来吧。”汉子声音有些干涩,说道。
“好嘞。”林寿提了提包裹,跃上马车,掀开帘子坐在里面。
“走,马儿,走了……”
“哒~哒~哒~~”
随着极富韵律的马蹄声,马车远去消失在其他几位马夫的视线中。
“老陈这算不讲规矩了吧?”
汉子们骂骂咧咧,他们一家老小全凭他们这载客行当养活,少赚一点家里孩子就少吃一口饭。
“可不是嘛……等等,那家伙不是老谢?”
“什么?他不是叫老王吗?”
最后一个高瘦的马夫喉结滚动,说道:“咱们驿站就四个人……哪来的第五辆车?”
众马夫背后渗出冷汗,回头看去,四辆马车毫无异样,哪有第五辆马车停靠的地方。
朝远方看去,不知何时已是大雾弥漫,刚刚林寿离去的方向没有任何马蹄印和车轮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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