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晚用钥匙摁下开锁,一手刚触及车门把手,身后传出一阵这里不该有的动静,她敏锐回头。
黑色西装数十人。
像是哪家的保镖,身材魁梧,面不改色。
在祁晚的凝视下,他们列出了两排,一阵皮鞋步步踏着地面的声音逐渐清晰,在静谧的环境下,这不轻不重的声音尤为突出,祁晚却厌烦到极致。
是一个中年男子,似乎不戴墨镜显得他与众不同。
不对,虽然也是黑色西装在身,但看袖扣与衣领,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专属定制款。
自身的气场也与常人不一,骨子里的高贵优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虽年长,眼角细纹较浅,但长相优越,轮廓还和谁尤为熟悉……
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祁晚顷刻不敢再迷迷糊糊了,转过身彻底面向他,拉起警报线,疑问的语气小心:“你是,权庭恺的……大哥?”
权庭恺的大哥,权夜。
才在前一天与权庭恺议论此人,他就出现,上一次还想杀了权庭恺,这一次莫不是要从她下手?
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男子轻笑,朝后一抬手,保镖即刻退至三米远。
他向她仅靠近了一步,姿态儒雅,声音清润缓和道:“祁小姐……哦不,弟妹,不用紧张。”
“初次见面…”他又朝她行了一个标准的西方绅士礼,自我介绍道:“我叫权夜,是权庭恺的大哥。”
不知道是不是地下停车场的光太过昏暗,权夜眼里总有什么在晦暗不明的闪烁。
很强烈的预感。
这个人,绝对没有他看上去的面善。
祁晚用指甲抠着钥匙上的立体字形,好半晌,她终于开口了:“你好。”
“请问你特地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从容地问。
权夜又笑了,低眸之际,瞧见她拿着钥匙的左手手背上沾了些污渍,像是灰,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从胸前的口袋上取出一条白色的丝巾,边抬步向她靠近,边温和说:“提前让你见见长辈算吗?”
一手即将拉过她的手,祁晚特重的戒备心却迅速把手带往身后躲开,脚下还倒后退了一步,与之保持安全距离。
权夜眉眼间泛起了片刻的寒,再抬眸,语调平静如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味:“你的手,脏了。”
祁晚看了一眼她背过身后的手,然后洒脱地将那点灰擦在了裤子上,“小事。”
望见权夜手里拿着的丝巾,而不是什么暗器,她顿了下,才发觉自己误会了人家,“我,我没有这么讲究,反正每天穿在外的衣服回去都要洗。”
“弟妹性格直爽,还真是没有一点大小姐架子。”
权夜不紧不慢收回丝巾,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很喜欢。”
祁晚眉梢微紧。
越与此人待在一起,越感觉不舒服。
她轻轻道:“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改天再登门拜访。”
捏着钥匙刚转过身,一阵沙沙声,连同她的跑车都被包围了。
保镖不愧是保镖,经过特殊训练,速度敏捷与自身提炼的压迫感陡然上升,一点也不像上次那群业余包抄她的混子。
祁晚别过眼,没待她说一句话,权夜上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弟妹,别急着走啊。”
他的模样在兄弟姐妹中与权庭恺最像,可权庭恺长相较凶,漂亮的浓眉凤眼丝毫不收敛,冰冷刻薄,相反,权夜儒雅温润,眉色浅淡,总觉得亲和。
但在祁晚看来,这类人,要么是真正的翩翩公子世无双,要么,就是隐藏在骨子里的阴险。
而权夜,就是后者。
披着温柔皮相,却打心底的坏到极致。
“弟妹,我与四弟在兄妹几人中最亲近,对你自然也会更上心,别紧张,我只是想邀请你去家里坐坐。”
祁晚猜到了,他是真的想在今天对她动手。
她放在身侧的手触及裤子口袋,碰到了手机。
“想通知他吗?”被权夜一眼看穿,祁晚一愣。
他眼瞳的颜色是较为温柔的浅棕,可此时此刻,却看不出半点亲和的情绪,“放心,你来了,他自然会到场。”
一字一顿的轻音都充满了紧迫的威胁。
祁晚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不想来硬的,抬头,想拿出手机的手一转,撩了一下鬓发,笑:“您是权庭恺的大哥,哪有长辈亲自拉下脸来请我们小辈的道理?”
“今天没空,不过我答应您,改天我和权庭恺一定登门拜访。”
话音一落,祁晚听见了周围一同举枪的声音。同时,权夜眸色阴沉,温淡的声音也一并响起:“要是我,一定要让弟妹你,和我一起走呢?”
祁晚再次清醒时,周围一片漆黑,身上被五花大绑着,绳子没有任何松动可言。
这是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极度沉寂的环境,还能听见某个角度,水滴间隔掉落的声音,她寻声望去。
是顶上破开的洞,借着照入内的一丝暗光,她认出了这里。
郊外某破旧仓库,她之前开跑车到处瞎晃时,还经过此处。
“嘶。”来不及再往下想,肩膀上的伤就左右了她的思考,她疼得倒吸凉气。
借着微弱的光,她垂首看了一下自己的左肩,白色t恤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像是在无色彩的白纸张上谱下的诡谲画。
祁晚额前直冒冷汗,微低着头,大点汗珠顺着鼻梁,无声无息滑落在牛仔裤上。
疼,左肩很疼,子弹嵌入皮肉中,感觉鲜血还在止不住的流,血肉模糊之中,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她下班的时候是下午五点,现在天都暗了,又是夏天,八点才开始拉入黑夜…
祁晚闭了闭眼,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了……
记得三个小时前,她与权夜的数十名保镖展开了搏斗。
要是在她正常状态下简单肉搏,他们不会是她的对手,可偏偏在她踢掉了众保镖的手枪,在面对他们拿着铁棍朝她进攻时,心脏一阵剧痛,根本抑制不住,痛感蔓延全身,她忽的弯腰。
系告诉她,她原世界的身体在经历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