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话吗?我倒是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
宣铎看向被堵住了嘴的景喜:“如果你答应我不乱吼乱叫的话,我就帮你把嘴里的东西拿开。”
景喜想都没想的点了点头。
“好,”宣铎笑了笑,“你要乖乖听话,不要骗我。”
景喜再次点头。
宣铎这才拿掉了她嘴里的布团,见景喜果然没有大声叫喊,他这才满意起来。
其实他们走的是偏僻小路,景喜深知,在这里呼救是没有用的。
宣铎面上仍是带着笑,心情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你比以前听话多了。”
景喜皱眉。
她总觉得这人怪怪的,像是受到了重大刺激以后精神出现了问题。
“我的脸现在应该很难看吧?”景喜问宣铎。
因为她发现宣铎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不放,一点不适的反应都没有,这太不正常了。
昨夜换衣服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像是出了一层厚厚的水痘,难看极了。
这里的其他几个人在看到自己的脸后,也都会迅速的挪开眼,只有宣铎和旁人不一样。
“是不太好看,”宣铎笑了下,“你自己不是神医吗?等安定下来以后你给自己对症下药不就好了?”
景喜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找我说话?”
景喜一边诱宣铎说话,一边捻自己的头发。
之前换衣服的时候她把一头黑色的假发放了下来,并在那个时候做了一点手脚。
她的头发很长,刚好双手又被绑在背后,穿的又是宽大的衣服,这样在背后做点扯头发的小动作很难被人察觉到。
她把扯下来的头发捻成条,板车一路向前走,她就一路丢着头发。
头发这种东西掉在泥土地上,很难被风吹走。
如果宣胤能够顺着那两口被遗弃的棺材找过来,那么一定能发现她这一路上留下的记号。
……
一天以后的傍晚。
宣胤终于率人追了过来。
而那个时候,阿克青正带着景喜一行人准备渡江。
听宣铎说,度过这条江就是乌金国的地界了。
说起来,这已经不是景喜第一次过这条江了。
当初她去王府别院替宣铎看腿,遭宣凝迫害之后从山崖跌落,就是掉进了这条江。
只不过那时候是在这条江的中游地区,而现在却是在这条江的上游一带。
这一带的水流速度平缓,可以乘船横渡。
由于人多,一条船不能完全容纳他们,因此一共有两条小船并行。
景喜被安排和宣铎在同一条船上,而阿克青则带着白露上了另外一条船。
就在船只刚刚,行驶不到两丈远的时候,忽然有一队人拨开岸边茂密的草丛冒了出来。
那是宣胤带人过来了。
宣铎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宣胤,下意识就按着景喜脑袋,俯下了身子。
这动作来的突然,景喜的头一下子被磕在了船舷上,紧接着又因重心不稳倒了下去,她又被堵住了嘴,发不出音来,只闷哼了一声。
景喜是真没想到,宣铎下意识里竟然这么惧怕宣胤。
这两人早就撕破了脸皮,根本没必要躲躲藏藏了,哪知宣铎见到宣胤的第一反应却是躲起来。
宣铎在矮下身子的那一刻也反应了过来,可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下意识的做出这样丢人的举动来。
但很快他就为自己找到了借口,他道:“他们带了弓箭手来,箭矢可是没长眼睛的,你最好小心点。”
宣铎说的没错,此时宣胤带来的一部分护卫的箭已经搭在了弦上。
但是阿克青却在此刻把白露拎出来做了挡箭牌,因此宣胤不敢轻易下令放箭,双方始终保持着僵持的状态。
然而一直保持着僵持的状态对宣胤来说是不利的,如果他一直按兵不动的话,船就会越走越远。
等到了深水区,那他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露被人带走。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队弓箭手岸上待命,另一队人马从上游悄悄潜入水中。
于是当阿克青等人把警惕之心全都用在提防弓箭手的时候,另外一队护卫已经潜到了白露所在的那条船的底部。
船只不大,几人合力就可以猝不及防的将之掀翻。
夕阳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折射出瑰丽的光芒,但这光却渐渐的暗淡了下去,因为太阳已经在落山了。
宣胤却还没收到潜水小队的信号。他皱起了眉头,这条江平静的表面下或许礁石林立,也许潜水小队并不十分顺利。
可一旦天黑下去,今日他便要失败而归了。
他决不允许白露就这样被带走,但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不小心误伤了她。
他表面上镇定自若,内里却心急如焚。
终于,在天空与水面之间只剩下最后一丝光线的时候,宣胤看到了水面迅速冒出一只手,然后又迅速消失在水中。
他一挥手,身后的一名弓箭手便发出了第一箭,射伤了一名正在摇桨的船夫。
阿克青恼了,正要发作,却觉脚下不稳,忽地晃动了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条小船都已经被掀翻了。
潜水的护卫早就瞅准了白露的位置,他们为一的任务就是掀翻船只,并把人救走。
同时岸上的弓箭手也在放箭掩护潜水小队撤退。
最初阿克青还试图要把白露给抢回来,但是混乱中,他的胳膊上中了一箭。
于是他便带着手下潜到了船底,几人合力扛起船只,以船为盾躲避飞来之箭。
不过这样并非长久之计,好在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阿克青便带人将小船重新翻正了过来,准备迅速渡江,他就不信宣胤的箭长了翅膀能飞那么远的距离。
白露已经被人救上了岸,宣胤便再无顾忌了,趁着船还没行远,他开始下令叫人放火箭。
虽然两国已经谈和,但这次是阿克青自己犯到他的地盘上的,就是乱箭将他射死,那也是他自己活该。
火箭密密麻麻如同雨点一般朝江面上的两条小船上射了过去,箭头嵌进船上干燥的木板后火光依旧。
两条小船顿时成了夜色中最亮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