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璧好整以暇地望着独自懊恼的梁梦婷,问道:“那人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如果说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夏景珩,她可有些不太相信。
梁梦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能有谁?夏家二少没有见到你,倒是和我多聊了几句话,说让我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过操劳,否则怕是会因为身边的人坏了事。”
记起方才夏景珩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时不时落在她肩畔的视线,梁梦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仔细想想,那时夏景珩的神情和此时看着她的君璧颇有几分相似。
“非敌也非友,这人倒是有趣。”君璧微微低下眼眸,手指轻轻叩响桌面,“梦婷,你最近是不是迷上谁了?”
君璧的嗓音压得很低,听得梁梦婷心头不由微微一震,她最怕君璧这副模样,让人半点都看不透。
“就是之前宴会上遇到的那个,看着很听话,就……唉!”梁梦婷很是挫败,她不过是心血来潮,难得碰上个这么听话的小奶狗,一时心软就把人留下了,现在想起来,也只有他嫌疑最大。
“这两天你都做了什么?”君璧倒还不至于慌张,她不在的时间间隔期很短,可以泄露的东西也不会太多。
闻言,梁梦婷也缓缓舒了口气,“好在你休息了,我也没接触什么机密的文件,能拍到的都是些皮毛,估计最有价值的也就是今天的对话了。”想到自己被个小东西耍得团团转,她就恨得牙痒痒。
“放心吧,有些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君璧盯着桌上的玻璃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现在就看谁先忍不住出手了。”即使她心中依然有一团看不清的迷雾,她也毫不畏惧。
“那……夏家二少?”梁梦婷忍不住问道。这两个人的关系真是闹得她抓心挠肝,按理来说夏景珩是夏家人,可是他似乎又不是全然站在夏家那边的。但要说他在帮君璧,那也绝对算不上。
“防备,也不必严防。”君璧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让梁梦婷感觉更加头大了。
在一处漆黑幽闭的密室中,突兀地传来一道沙哑到不辨男女的声音,“被发现了?”
“……是。”娃娃脸的男子羞愧地低着头。
那暗处的人轻声笑了笑,宽慰道:“比我想象中的倒是要快一些,不过这一次,小六做得还算不错。”
君璧又安稳地休息了一天,将手上积压的事务处理完,发现依旧没有穿越到古代,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再次回去之时,希望夏景珩不要把她折磨得太过惨烈。
第二天,君璧精心打扮一番,打电话将夏景珩约了出来。约定的地方是一处私人会所,那里正是君璧的地盘。夏景珩没有犹豫,答应会准时赴约。
两人如期相见,互相看到对方,都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夏二少倒是爽快。”君璧与夏景珩相对而坐,看到他神色平静,便浅笑着为他斟满了一杯清茶,“我还以为夏二少今天不会赏脸到访呢。”
袅袅是白雾从茶杯中蒸腾而起,模糊了夏景珩的视线,也遮掩了他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
“来了如何,不来又如何?”夏景珩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姿态优雅如同古时翩翩公子,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面容与那位古代的夏公子恍惚交叠。
君璧不禁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按捺住复杂的情绪,回道:“夏二少肯来,我自然荣幸之至。”
说话间,夏景珩已经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茶。
“何必跟我惺惺作态。”夏景珩嗤笑一声,放下杯子,双手交叉而握,缓缓倾身靠近君璧,“我并不介意告诉你,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冗长到几近无法清醒的梦。
梦境中的场景朦朦胧胧,夏景珩时而清醒,时而迷醉,醒来时有很多都记不清楚了,只是有一朵娇艳的玫瑰,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对待那朵玫瑰的主人极尽耐心与宠爱,连他自己都不由咋舌。
君璧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滞,转瞬即逝,“什么梦?”她眼眸低垂,装作毫不在意地询问。
夏景珩忽然伸过手来,钳住君璧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与他近在咫尺的对视。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紧紧禁锢着她,让她无所遁形,“一个关于你的梦。”气氛陡然凝滞。
君璧的视线没有躲闪,直直望进夏景珩的眼眸,这双初见时美到极致也冷到漠然的瞳眸,此时竟泛起浅浅波澜,只不过其中更多的却是探寻的迷惘。
“你究竟是谁?”夏景珩继续追问道。
“我还能是谁?”君璧看出了夏景珩的执拗,却无法回应,她只是轻柔而缓慢地拂开了钳制住她的那只手,轻笑着说道:“我不过是我自己罢了。”她如今已经百分百确定了夏景珩的身份,应对起来也更加坦然。
夏景珩被拂开后,没有远离,而是进而握住了君璧的手腕,反手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扯到他的面前。没有桌子相隔,两人的距离很近,但他们都没有觉得不自在,反而彼此之间透着难以言喻的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你在敷衍我。”夏景珩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君璧半遮半掩的玫瑰纹身上。
君璧只是笑着推开面前的夏景珩,神色毫无波澜,“我没有敷衍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与古代夏景珩相处的这段时日,如果说君璧内心毫无触动,那是谎话。只是她懂得如何掩饰自己,许多事情尚未明朗之前,她暂时不会轻易透露底牌。
夏景珩紧紧凝望着君璧的双眼,似乎想要看穿她的所有伪装。君璧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她没有自信能够丝毫不露破绽,只能不跟他较真,暂时避其锋芒。
夏景珩却不满意了,“为什么不敢看我?”他与古代那位有着同样的灵魂,只是少了一段有关君璧的记忆,所以对于君璧有种天然的在意。
君璧拉开两人的距离,轻笑一声,“两个人互相瞪着眼睛比谁的眼珠比较大吗?那我肯定输了,比不过你。”说着,她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看上去闲适而惬意。
对于君璧这样东拉西扯就是不和他说真话的状况,夏景珩心中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然而今天就让她这样离开,实在是不划算,因此他也坐到了君璧身边,侧过身子,胳膊搭在沙发背上,有意无意将她隐隐禁锢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