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不若,死别二

第123章 不若,死别(二)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她要离开,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她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痛苦,有多么的恨我自己,我是混蛋,是天底下最可笑也最可悲的人,竟然在失去了她之后,才知道自己又多么的离不开她!”

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想在躺在冰冷的地里的人是我,那是我应得的报应,而她哪怕只是偶尔的过来看看我,对着墓碑上那张泛黄的却永远不变的脸轻轻的说点什么,不论爱恨,我也会相当的欣喜和满意的,只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是个奢望!

她躺在冰凉的地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那么怕冷,身体那么弱,动不动就生病,怎么能受得了,而他竟然连去看一眼她的勇气都没有,他想告诉自己她还活着,还鲜活的活在他的生命中,不曾远去而已!他还可以在这个别墅的每个她待过的角落里,想象着她还窝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慵懒的像个蜷缩的小猫似的睡觉,想象着每个他加班的晚上,她蜷在沙发里等他回来,像个尽责的小妻子般等待着晚归的丈夫回家。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天也已经都黑了,为什么还看不到她的身影?

“她已经离开了,但是你必须给她一个清白,一个交代,这所有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偶然那么简单,你如果还把她放在心里,就该给她一个交代,揪出幕后黑手,否则她走也会走的不安心的,我言尽如此。”

乔转身,离开,开门的手突然停下来了,连脚步也跟着停下来,他没回头,只是异常坚定的说道:“如果知道你们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就不会让你,以后,也不会让了。”他的话说的不甚明了,至少沉浸在失去夏青格的痛苦中的杜枷辰当时是不明白的,只是在不久的将来,他就明白了乔所说的那句“以后,也不会让了”是什么意思。

夏青格葬礼后的第一天早晨,杜家的氛围似乎更加沉静了,张嫂不经意的瞥见从楼上往下走的杜枷辰,激动不已,这是第几天了,从少奶奶“走”后少爷就没有出现过,一直把自己关在少奶奶的房间里,谁也不见。

“少爷,你终于下来了,张嫂做了你最喜欢的小鹅肝和墨鱼,你快来尝尝,张嫂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好久没做过了,少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偷偷的看了一眼杜枷辰,果然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神情也憔悴了不少,只这几天,少爷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看着都让人心疼。

她这心里也难过的紧,少奶奶,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她那天早上看少奶奶房间没有任何的声音,以为她还没起来,等到她做好早饭,去敲门的时候,才发现不太正常,虽然少奶奶最近精神不太好,可不至于她叫了这么长时间她连答应都不答应声,以往,她只要一敲门,都会听到她在里边轻到不能再轻的回答,今天怎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闯进她的脑海中,她飞快的跑下楼,从老伴儿那里拿来二楼的钥匙,打开门,眼前的情景几乎把她吓得不会动弹,要不是老伴儿在身边,她就得瘫过去。

柔软的大床上,夏青格,小小的身影平躺在上面,她的面相很柔和,像个睡着的婴儿,只是在张嫂触及到她鼻息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她不是安静的睡着了,而是没有了呼吸,连一点点儿微弱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张嫂吓坏了,把夏青格冰凉的身体抱在怀里,一边哭着喊着:“打电话,打120啊”。仔细看才发现她的整个身子,连指尖都是颤抖的:“青格,青格,好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好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张嫂还要给你做很多好吃的,醒醒,孩子,醒醒啊......”一直到急救车把她从盘山公路呼啸着接走,张嫂一直喋喋不休的叫着她的名字,似乎希望把她从死神的手里拉回来,她还这么年轻,她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让死神就那么轻易的带走她。

结果是所有人都难以承受的,张嫂为此也大病了一场。夏青格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连抢救室都没进,医生就下了死亡证明。

而远在美国的杜枷辰此刻也通过电话得知了这样的噩耗,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夏青格怎么可能死,他只不过才离开了几天啊,她怎么可能死?一定是他的耳朵出现问题了,因为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耳朵轰的一声,嗡嗡作响,他想一定是他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听错了。

随后,他不可置信的问了句:“你说什么?”还不等对方回答,也许是电话那端已经做了回答,他就一把把手中的电话狠狠的摔到了玻璃窗上,一片狼藉,支离破碎,眼睛酸胀得厉害,他的手捂住抽痛的心口,一股腥热的**,弥漫口腔......

沉默的气氛被打破,杜枷辰突然开口:“以后,不要做西餐了,一切照旧。”他没有说一切照少奶奶在的时候做,只是说一切照旧,小心翼翼的逃避着。

张嫂点头“知道了,少爷,那你稍等一会儿,我去重做。”张嫂作势就要进厨房却被杜枷辰制止了,他口气似乎没有什么不悦,依旧是幽幽的,淡淡的,只是那一双眸子,布满血丝,忧伤得厉害。

“不必了,今天就这样吧。”说罢,他坐到自己的座位边,假装若无其事的开始吃自己的食物,举起刀叉切了一块烹调精美的小鹅肝,不是从前的那般美味,竟然若有若无的泛着淡淡的苦涩,这种苦涩从口中直接蔓延到心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座位,才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在没有那个如水的女子的影子,在没有她对着一碗蹄花汤皱眉的模样。

他蓦地扔下餐具,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言不发的绝尘而去.......

只留下独自叹息的张嫂和同样一脸无奈的老管家。

“把少奶奶的椅子撤了吧,省得少爷看了伤心,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上辈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辈子非得弄得这么痛苦,一个年纪轻轻的就去了,一个活着,却比死了还要痛苦,真是......哎。”张嫂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抹着眼泪,把夏青格坐过的椅子搬上了三楼的储物室。

“也许看不见,时间久了就不会在想了,看不见就会忘了......”

“哎......”偌大的客厅,独留下老管家沉沉的叹息声,好好的两个人,说阴阳两隔就阴阳两隔,真是可惜了那么玲珑剔透的女子,他还以为少爷会和她相伴到老,事事难料啊......真的看不见就会不想吗?真的时间久了就会忘记吗?恐怕不管是经历怎样的时间,怎样的久远,当初相恋时的那股甜蜜,那种海誓山盟的感觉都是不会消失,不会轻易忘记的,同样的那样深刻的痛苦也是不会忘记的。

有多痛就会记得多牢,就好像长进血脉中,长进身体里一样,同生同死,同呼吸......

从那以后,杜枷辰就很少回到别墅,偶尔的回来,也是在半夜三更,喝的微醉,回到这里直奔夏青格以前住过的房间,夏青格走后,这个房间似乎就成了他的依靠,只有在这里他才会觉得那个叫做夏青格的女子真的存在过,生活在他的生命中......

这天早晨,他从楼上下来,刚坐到餐桌旁,看到桌子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清粥小菜,视线一凛,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咆哮开口:“这是谁干的?”他冰冷的声音传来,周围的佣人全都吓了一跳,这段时间的气氛原本就压抑的要命,好像随时都会爆炸似的。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工作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火烧身,他的这一声,完全让原本就小心翼翼的人群吓破了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到这位濒临爆炸的主儿,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就是不知道是谁,偏偏往枪口上撞,说不定小命儿今天都得搭这儿。

张嫂匆匆忙忙的赶来,看到杜枷辰一脸的怒气定定的看着面前空荡地地方,知道他问的定是那把椅子的事,心一慌,她以为她这样做可以减轻少爷的痛苦,想不到少爷竟然会这么生气,看来她又好心做错了事。

“对不起,少......少爷......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因为少奶奶儿消沉下去......现在立刻就搬回来。”看到满眼戾气,冰冷的杜枷辰,张嫂竟然也微微害怕,她以为这样做好,真的没想到少爷会生这么大的气,如果刚刚不是她,是个在杜家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换做任何一个人,凭少爷刚刚的架势,她都不会怀疑,而是非常确信,少爷会毫不留情的一把捏死那个人。

他的脸色没有丝毫的缓和,依旧冰冷刚硬,好像一块冷硬的顽石,任谁也在走不进他的心里。除了已经死去的那个人,那张如水的笑靥如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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