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你也是刽子手
苏立的声音中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一个是他视为生命的兄弟,一个是他疼爱的亲生妹妹,而死去的却是他想要爱却不能爱的女人,这一切怎么会变得这么的天翻地覆,好像是老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最疼爱的妹妹为了自己爱的男人竟然害死了这个男人最爱的女人和孩子,这一切到底怎么了?这个世界难道也跟着疯狂了吗?
杜枷辰不语,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们竟然会站到截然不同的两端,算不上是敌人,可是谁都明白,经此一事,却也是再也做不成亲密无间的兄弟,他们已经站上了天平的两端,再也回不到从前。
杜枷辰忘不了苏湄对夏青格所做的伤害,而苏立也不可能忘得了她妹妹在他这里所受到的屈辱和伤害,所以谁都明白,即使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还是回不到从前那么亲密无间的样子,伤害一旦造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抹平的。
杜枷辰的俊脸凝固在一瞬间,转瞬间的心痛,说不出的什么滋味,他痛惜的不是自己用怎样的手段报复了苏湄,如果让他再次选择的话,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的,他痛惜的,难过的,而是那份在他心中重得不能再重的兄弟情。
或许今天,这份情谊真的走到头了......
“哥哥,哥哥,他简直是魔鬼,他才是真正的魔鬼,他......呜呜......”又是一阵凄惨的嚎啕哭声,苏立心疼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妹妹,虽然听到那个女人死去的消息他也很伤心,甚至是消沉,可是现在,他的妹妹已经遭受了这样的惩罚,应该也够了吧,这样的屈辱对一个女人来说,甚至是比死还要难受的吧!虽然她平时刁钻了点,蛮横了点,甚至是狠毒了点儿,可是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他无法对她放任不管,无法视而不见。
早在杜枷辰派人把她扔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他就在普罗旺斯收到了消息,可是他没有立即赶过来,他只是觉得做了坏事是要受到惩罚,得到些教训,毕竟她还活着,而那个巧笑嫣然,倔强的女人却永远也不会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受惩罚是应该的。
可是,他只有这一个妹妹,他不想她死,哪怕对那个女人的愧疚早已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心底里装得满满的都是对她的歉意。
“来人,带小姐去酒店。”立刻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扶起浑身伤痕不住颤抖的苏湄,却在转身的时候对上杜枷辰冰冷的泛着凉意的黑眸,那双黑眸里闪烁的分明就是千年不化的寒冷,那两个手下心底一寒,踟蹰站在那里,不敢在向前一步,颤颤巍巍的模样,不时的看看这边面若冰霜的杜枷辰,又望向那边已经起身的苏立,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听谁的话。
“谁也别想带她走,她欠我的还没还清,我看谁敢把她带走。”杜枷辰阴冷的声音响起,意有所指的望向苏立,那样孤傲的表情,分明是没想着放过苏湄,即使她是苏立的妹妹。
苏立此刻似乎火气也跟着上来了,该忍的他都忍了,也应该忍,毕竟是他的妹妹先做错了事,可是最让他气愤的是,这个男人,到现在为止把责任都推卸到别人的身上,难道他就从来没有想过,其实造成这一切不可挽回的后果的人是谁?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最不可推卸,不可原谅的人就是,杜枷辰自己本身,如果,难道他就从来没想过,对那个女人的死负责,他就从来没有怪过自己?难道每当午夜梦回,想起,他和她曾经生活过的日子,他就不自责,不心痛?
最应该不被原谅的人就应该是他自己。
“你口口声声的说是她欠你的,其实你也是刽子手,你才是最终逼她走向死亡的那个罪魁祸首,你敢说她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敢说她的死你不用负任何责任,你敢说,你敢说吗?”苏立字字珠玑,每一句话直指心脏。
“你敢说吗,敢吗?你不敢,不敢,因为你自己清楚的很,造成这一切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就是你杜枷辰自己。”苏立箭步一跃,已经来到杜枷辰的面前,一只手拽住他的衣领,咄咄逼人的质问,现在的他眼神中的冰冷丝毫不逊与杜枷辰。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着,剑拔弩张的着,气愤越来越沉闷,火药味十足。
“只是凭着一个毫无根据的人的口头之言,你就轻易的判了她的死刑,你就轻易的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以你杜枷辰的本事,难道在s市就再找不到另一家医院,难道不是只要到另一家医院做个检查就能得到结果的事情,什么时候杜枷辰变得这么的胆小?”
“你说什么?”杜枷辰也毫不客气的回敬,手紧紧的揪住拽着他衣领的那只手。
“我说错了吗?我一点都没说错,你不过是胆小,不过是害怕,怕证实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的自负让你选择不肯相信她,或者说,从一开始,你就没相信过你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相信她,没有相信过!”
“你该后悔的是,你从来没有相信过她,所以不能把一切都怪到别人身上,把一切罪责都推究到别人的身上,辰,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已经不在了,你又何苦让活着的人痛苦一辈子呢,让我带她走吧,我保证,她不会在踏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不会在出现在你的面前。”
杜枷辰的脸色并不好看,尤其是当自己的兄弟亲口说出这样的事实,就像刚刚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中,在阳光下,疼痛着,纠缠着丝丝心痛,侵入五脏六腑,他的手终于不堪重负般,无力的垂下来,颓败的跌坐到沙发上。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不了解,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自己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他以为他骗得了所有人,骗得了自己,假装得很好,到头来,终是枉然。他不但骗不了别人,甚至连自己也一而再再而三的难以维持这个谎言,自欺欺人的把戏,他最终还是没有学会。
“辰,好自为之,还有......对不起。”看着杜枷辰失魂落魄的模样,苏立突然觉得异常的难受,他话里的分量,有可能是太重了,让他想起了不愿接受的现实。不管怎样,他还是应该对他说,对不起的,这个妹妹他没有管好,而这个兄弟他现在也觉得有千分万分的抱歉。
“带小姐走。”苏立来到苏湄的身边,最后又看了一眼突兀坐在沙发上的杜枷辰,丝丝愧意涌上心头,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之间会到了这种地步,可是,他还是想问一句,他们之间的情谊,还在吧?或许这个问题现在听来很可笑,从他从普罗旺斯赶来,决定带回妹妹的那一刻开始,不是都已经知道结果了吗?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句,就一句,就当做他们之间的了断也好,最后的再见也罢,想到曾经出生入死的日子,他还是执着的想要问上一句?
“我们还是兄弟对不对?”苏立满含期待的看着神色明显一震的杜枷辰,此时他们的目光不经意的撞上,却是杜枷辰最先别开目光,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亦不知道现在他能说些什么,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下。
杜枷辰的不回答,看在苏立的眼里却以为是不肯原谅,他心一痛,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深沉,转过身:“保重!”只一句话,他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里。
看来,他们的情谊真的走到尽头了,就在今天,在这一刻......
刚刚还热热闹闹站了一大片人的大厅,此刻却冷冷清清的只剩下杜枷辰一个人,还有站在杜枷辰身后满脸担忧神色的张嫂。那些手下,早已在,苏立离开之后,识趣儿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此刻杜枷辰才发现,这个地方,空旷得连点儿人味儿都没有,有的只是冰冷,侵入骨髓,血液的冰冷,让人一刻也不想在待下去。
他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显得疲倦异常,一双手按着太阳穴,他怎么会感觉这么累,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
“少爷,要不我去放热水,你先洗个热水澡。”张嫂看到杜枷辰如此疲累,忧心的说道。
“不用麻烦了,张嫂,你去忙吧,我自己待会儿。”
困意来袭,他就那样像个婴儿般的蜷缩在沙发里,睡着了,安静恬淡,像是当初那般的美好,连许久不曾扬起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什么异常甜美的梦,满足得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有人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是我指尖萦绕,欲盖弥彰的伤,而他们就是彼此萦绕指尖,经久不衰的伤!
一件毛毯悄然的搭在他的身上,轻轻落下,只余下久久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