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到斥候禀报,反应最强烈的要数王贲,脸色惊变。
“贼寇有多少?”
“不下三千。”
“三千?”王贲皱起眉头。贼寇来袭,必是恶战。
下一刻,立刻奔到嬴政跟前跪下请示,“陛下,请马上回山,臣这就领两千军,不,一千五军阻贼寇于山下。”
眼下不到三千军,而贼寇人数不下三千,如果全部用来应敌,皇身边缺少人保护,必定会很危险,王贲只能狠下心来只要一千五军。
嬴政的沉思被突如其来的情报所打破,眉头蹙紧,见王贲如此,训斥,“这如同找死!”
也不怪嬴政如此说,贼寇的人数多于己军,而且他们还有着可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别说一千五军,就算说三千军都是找死,不见前面已损三千军,连贼寇的一兵一卒都撼不动吗?
王贲眼神很坚决:“臣自知乃找死,可局势不容臣推却,唯有一死以护陛下安危。”
嬴政颇为感动,想想赵高口中的李肇,心中怒怨极了。
“此器可能用?”嬴政目光瞥向旁边堆积如山的火铳。
王贲摇头,无奈说:“臣刚才摆弄一下,不可用。”
嬴政陷入沉思,此器不可用,想凭原始兵器和贼寇作战,很难。
见陛下没有动静,王贲急了,催促,“请陛下马上回山,有臣在,必不让贼寇踏山一步。”甚有视死如归之气概。
嬴政为之感动,却不理会,怒道:“我大秦灭六国,统一天下,朕何时畏过谁?”
“汝不必再说,我命你立刻领三千军应敌,擒尽逆反之辈。”
“我自立于此,看尔等风姿。”
此话出,周围立时跪倒一片。
“陛下,请三思,贼寇凶猛,不可力敌,请马上回行宫,等待援军到来。”
三千兵卒也跪下,声嘶力竭:“请陛下三思!”
嬴政望着忠心勇士,不胜感慨,话语不禁而出:“我大秦之真壮士也!但,朕意已决,不可再说,应敌吧!”
“陛下!”
“不可再说,违者军令处置。”
王贲拗不过皇,便起身,狠厉的目光扫过下方已陆续出现的贼寇,马上吩咐:“我大秦兵卒,听我令,马上应敌,誓要护陛下周全。”
“风,大风。”
声震山腰,兵卒无一不视死如归。
这是生死之局,护皇之战,如败,皇将被俘,后果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但谁都能确定,国朝将岌岌可危。
如胜,将可避免这一切的发生,但无人敢说能胜,无人抱太大的希望,只有决心以死来护皇,等待援军的到来。
“将士们,这一战明知是必死之战,但我们也必须要战,就算死也要死得光荣,死得其所,我给你们一个任务,便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风,大风。”
“我等必誓死拖住贼寇,等待援军到来。”
将士们大声吼叫,壮烈极了。
“好,贼寇武器太过强大,咱们不能力战,听我令,集合两翼,速速下山守住必经之路。”
会稽山,山势险要,奇峰突兀,悬崖峭壁不计其数,但入山必经之路乃狭窄之处,易守难攻。
只有守住这个地方,就能守住山中,就能拖延到足够的时间。
王贲只带了两千军守住扼要位置,而一千军守护在皇的身边。
很快,便到了山口。
山口说不上宽阔,也说不上狭窄,如一千人列队经过绰绰有余,那是在毫无防守的情况下,如守住两翼,没有特殊手段,那便是找死。
王贲正是看到这点,便采取防守手段,死死守住这个地方。
时间在过去,将士们看来,每一分钟皆那么难熬,烈日照耀,大地煎熬,将士们也仿似受到折磨,不停地喘着粗气。
突地,山口外,响起了集结的命令声,这是贼寇要进攻了。
王贲可听到,越来越多的贼寇往这边奔来,发出各种难听的声音,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死死地盯着入口处。
“听我令,只待贼寇入口,便迅速冲上去和他们厮杀,千万不可让他们和咱们距离太远。”
这是如今唯一能用的策略。
“诺!”
王贲领着副将来到高处,山下的情况一览无遗。
只看到下面已聚集了两千人,还有更多的人往这边鱼贯而来,他们拿着同样的神奇武器,那圆孔皆对准了山口。
才不到两刻钟时间,已经有三千人汇聚,青一色的神奇武器,可谓装备精良,也可以看出,贼寇为了伏击他们,可是煞费苦心。
王贲的神情冷峻,眉锁不开,目光死死盯着。
自以为三千人已是他们的极限了,可看着越来越多的贼寇,王贲眉头皱得更紧。
这和得到的情报不同,贼寇不可能只有三千人,从目前情况来看,足有四千。
是的,才几息功夫,此刻已有四千人汇聚,密密麻麻地将山口围了起来,但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攻击,而是查看着地势,更是派人试探性地往里走,可无一例外受到伏击。
这看似是无解之势,但站于高处的张良却嘴角一勾,露出不屑的笑容。
他在副手耳边说了什么,很快,副手带着一队人走向帐营,不一会,树林中响起了‘沙沙’的响声。
王贲的目光也落在此处,凝眉而望。
下一刻,他看到了阑车,还看到行马。
“不好,贼寇特别狡诈,竟有如此作战利器。”王贲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阑车乃垒,这是两军交锋时最好推进防御之器,再加上行马,防御效果更佳,也就是说,凭借着此二器,贼寇足可稳当地推进山口,大大减少伏击之害。
这是破解山口伏击最好之法,如此一来,这么有利位置便显得捉襟见袖了。
“将军,怎么办?”副将皱起眉头,凝重地问。
王贲的额头凝成一个‘王’字,身体绷紧,下一刻,拳头一握,异常有力,似是下了死心。
“唯今之计只有死守,战尽最后一人。”
“就算不敌,也要让他们死伤大半。”
副将站直,对着王贲深深一揖,郑重说道:“将军,末将必不令你失望,不过请将军立刻保护皇离开这里,杀贼,便由我来吧!”
副将跪下,态度无比恳切。
王贲并没有动,轻轻拍了拍副将的肩膀,轻叹,“你我共事多年,又如何不了解我的性格,为将者,生死由天,却不可临阵退缩,你可明白?”
副将肃然起敬,再次深深一揖。
“将军大义!”
王贲没有回答,目光远眺,深有感触,逐而露出苦笑。
“吾为将一生,杀敌无数,面对此局,竟毫无破局之法,真乃讽刺也!”
“反观李肇,他是好样的,吾远远不及他也。”
“真是可笑呀!一百军面对贼寇数千人攻击,可杀贼五千,自身却毫发无损,再观吾,手执三千军,却毫无胜算,还可能面临全军覆没。”
“哈哈!可笑至极。”
副将听出,将军这是自讽,极度的自讽。
“罢了,为将者,死又何惧。”
说话间的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贼寇接连集合,密密麻麻地汇聚于山口之际,有个地方却显得很奇特。
不远处密林中,杂草茂盛,葱葱郁郁,足可将一人覆盖。
这里是静止的,有大鸟在腾飞降落,玩得甚欢;小鸟追逐,穿梭其中,有野兽驻足,似有兴趣地看着山口之汇聚,却也惊不动牠们。
但牠们不知的是,在杂草中,一条条全身裹满绿草枝叶的东西在挪动着,速度不快,却能毫不影响到周围禽兽。
他们就如一条条草虫一般,向着山口靠近。
山口内,高处。
铿锵!
王贲的剑出鞘,闪现锋芒,“走,随我杀敌!”脸露坚毅。
神情慷慨激昂,英勇就义之气荡漾。
“诺,愿陪将军走一遭,如有来世,末将还愿做将军马前卒。”副将的剑也出鞘,直指山脚下,决死之意甚浓。
“走!”
可,就在他们要走之时,突地听到一声“嘭”之巨响,两人忙停住脚步,不解往下望去,这一看,着实惊了惊。
只见,在贼寇汇聚之地,发出一股浓烟,迅速升起,伴随着的是数声惨叫和杂乱声,接着周围的人似中了邪一样纷纷溃倒,显得多么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王贲连忙问。
副将也一脸懵逼,正欲猜测时,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贼寇上空,数以百计的竹筒从天而降,竹筒上冒着炽热的火光,就算在烈日下也特别显眼。
从外形看,竹筒和一般竹筒无任何区别,只是被削成一节节,还颇有分量。他们看清楚了,此竹筒乃从密林中被抛出,一道道抛物线在空中呈现。
“此乃竹筒.”
下方,贼寇们也看到这一幕,皆好奇地抬头瞅着,不知所来何物。
旋即,竹筒在贼寇集合之地砸下,顿时,发出‘啪啪’的砸地声,在人群里滚动,可火光并未熄灭,滚向周围。
“这是什么?”
“不好,快躲!”
可,已经迟了,竹筒骤然炸开,如一轮烈日绽放烈光,烈光带着可怕气浪席卷,发出无数的‘嘭嘭嘭’之声,接着便是浓烟滚滚,很快将贼寇覆盖。
啊啊啊!
一时,无数惨叫声起,还伴随着惊恐,这一刻,队伍全都乱了。
刚被推来的阑车和行马成了障碍物,被他们狠狠砸下,化作碎物。
人群中,无数的人在哀绝中倒下,身体被竹筒内爆发出来的细小而恐怖的东西射中,如被阎王夺命,痛苦地惨叫着。
一时,这里成了人间炼狱,分外惨烈。
但,这还未完,紧接着空中又是一轮又一轮密密麻麻的竹筒砸下,在各处爆响,触目惊心。
贼寇们已看不到谁和谁,他们拼命地奔跑着,欲要离开此地,可迟了,在外围,不知那里传来“突突突”的声响,无形的恐怖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霎时,血流成河,碎肉横飞,场面一度陷入崩溃。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正欲奋死殊杀的王贲两人看出如此惨烈的场面,脚步竟然移不开,两眼死死地盯住下方。
有一种就算不身在其中也颤出一身冷汗感觉。
在他们眼前看到的是什么,看到本来士气高涨、无可匹敌的四千多贼寇,顷刻间便分崩离析,在竹筒不断袭击下,在无法散去的浓烟中,倒的倒,逃的逃,惨叫的惨叫,分外混乱。
也就是说,这么一支足可虐杀他们的队伍,就这样被捣碎,再无无可匹敌可言,这只是发生在须臾之间。
着实令他们惊吓。
“究竟是何人拥有如此手段?”王贲完全想不透。
“将军,天助我军也,正是时候。”王贲的呢喃被副将打断,他猛然回过神来,脸露喜色。
“是也!此刻贼寇溃散,正是我军出击之时。”
“快,传我令,出山屠贼。”王贲狂叫着,显得无比急促,可话音刚落,在那密林当中,同样响起一声急呼,“兄弟们,拔剑,有机枪暗器者开路,给我杀。”
顿时,密林草丛中站起了一条条绿草大虫,绿草之上冒出了闪着寒光的剑,剑被举起,大虫动了,迈开迅疾的步伐,向着混乱的贼寇扑去。
“这是,野人?”看着这一幕的王贲一阵恶寒,但他知道这绝不是野人,“李肇?”
王贲终于认出来了,他认真地数了数,绿草野人刚好一百零一人,不正是李肇所属吗?
“果然是我大秦之勇士,真乃英勇呐!”
王贲再也压抑不住激动之心,整个人从高处跳下,高呼‘我大秦勇士,随我出山杀贼’,便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的勇被李肇激起,他的豪气被李肇所引,他的自尊被李肇所伤,他不能落后于李肇。
“杀!”
二千大军破山而出,汹涌向战场,所过之处尽是惨叫,真正的血流成河在形成
“报!”
半山腰。
嬴政双手捏紧,手心尽是冷汗,是紧张所致,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山下,却只能看到漫漫的秋的苍凉。
突听斥候之报,整个人显得更紧张,连忙稳了稳心神,问:“快说!”
“大捷,陛下,大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