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撇撇嘴,随后伸了个懒腰,开口道:“我可不叫小财迷,我叫龙丘桃溪,因为我家门前有一条叫桃溪的小河。”
刘顾舟抿了一口酒,咧嘴笑道:“我也不叫小色胚,我叫刘顾舟,因为我娘姓顾,我是生在一只小舟之上的。”
不远处卧着的罗如疾听到少女名字,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刚想传音提醒刘顾舟,结果耳畔便有人声传来。
“龙丘家的小公主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必多说什么。”
罗如疾只得作罢,只是忍不住心惊肉跳,心说这小子怎么遇到的人都是这等吓死人的?
刘顾舟微笑道:“桃溪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我的名字就起得有些随意了。”
结果龙丘桃溪抬头说道:“小色胚,你哪儿来那么多好东西的?还有,你居然可以炼气士兼修武道?”
说来说去,还是叫了小色胚。
虽然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但在这方面,刘顾舟可不是吃亏的主儿。
少年人轻声道:“我也不晓得,我那头千里独行特说我是挨打挨出来的境界。倒是你小财迷,你比我还小吧?怎么就凝神境界了?”
刘顾舟是壬寅年生人,今年是丁巳年,刘顾舟虚岁16了,实际上九月初三才满十五。
龙丘桃溪说道:“我是癸卯年三月初三出生的,十五了。”
刘顾舟算了算,眨眼道:“那你属兔子,我属虎,你比我小半岁。你是哪儿人啊?听口音不像是本地的,怎么一个出来瞎逛?”
龙丘桃溪扭过头看向刘顾舟,瞪眼道:“你懂不懂规矩?江湖朋友,不问来路!一看就是个没走过江湖的。”
刘顾舟嘁了一声,有些不服气,“小丫头片子,你才多大?走了很远的江湖吗?”
龙丘桃溪撇撇嘴,“没见过世面,我十二岁就一个人离家,两年时间,我可是从从神鹿洲出发,北上斗寒洲,最后横穿浮屠洲到的中土。”
少年人不由得一愣,他就晓得这天下有九洲,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中土也叫中洲。罗如疾好像就是从浮屠洲来的,大叔江中客似乎是斗寒洲人,胡二是瘦篙洲人。至于神鹿洲,头一次听说。
刘顾舟以心声询问罗如疾:“神鹿洲很远吗?”
罗如疾说道:“不远,浮屠洲跟中土接壤,从这儿到两洲边界也就百万里,从这儿到神鹿洲,几百万里而已,乘坐渡船两个月就能到。”
娘咧!这丫头片子一个人走了几百万里?这不把腿都走细了?
冷不丁传来几声响动,龙丘桃溪脸蛋儿通红,捂着肚子,低声道:“有没有吃的?”
还好胡二有先见之明。
吃饱喝足之后,少女拍了拍肚皮,起身背好了剑,轻声道:“小色胚,我要往南去,顺道儿不?”
刘顾舟摇摇头,“不顺,我不能走太远,只能在离家百里方圆晃悠。”
龙丘桃溪有些好奇,询问道:“为啥?”
刘顾舟叹气道:“说起来比较麻烦,你就当是打小儿就有的病吧。”
少女撇撇嘴,“还以为能同路呢,既然这样,那就江湖再见吧!对了,以后要是去了神鹿洲,提我的名字,好使。”
这姑娘绝对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这会儿居然已经打算御剑离开了。
罗如疾轻咳一声,低声道:“龙丘姑娘,那头老虎精是占山为王,再加上自古以来,虎为一山长,时间久了得了一地气运而已,他可不是寻常受到朝堂封正的山神之流,是能离开画押山的。你觉得那头虎精会轻易撒手?所以我还是觉得,你暂时跟我们同行吧,等过些日子再走也不迟。”
龙丘桃溪歪着头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不走也行,但你们要管我吃的,我身上本来就钱不多了。”
刘顾舟直想捂着嘴,心说真是个财迷啊!
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江湖路上多了个双马尾少女。
很快就过去半个月,刘顾舟不走大路非要翻山越岭,天天露宿荒野。
刘顾舟一直在练剑气,可还是跟以前一样,要么发不出来,要么就是一股脑把自个儿掏空,不得不停下休息几个时辰。
龙丘桃溪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便走到刘顾舟面前,叹息道:“见过笨的,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你一心光想着杀力大,可发出的剑气就是一团散沙,砍个树木瞧着杀力极大,要是砍人,别说高你一境的,就是同境界的,只要人家抵挡,你这就跟刮了一阵风一样,没区别。”
说着,龙丘桃溪并指朝前一点,一道剑气如同箭矢一般射出,硬生生把块儿大石头穿了个窟窿,可石头却没碎。
“剑气要凝实,教你练剑的人就没告诉你?”
刘顾舟想了想,走到前边儿,没有用江中客教的法子,转而用梦中那位教的功法,将气息引导走了一趟三关九窍,随即并指一点。
前方大石应声碎裂,连同后方石壁也被凿出个大坑。
龙丘桃溪点点头,像个老学究似的,轻声道:“这还差不多,我爹说过,练剑跟做人一样,不能贪多,得一步一步走。就像你现在一样,得先学会朝着一点出剑,就是一个刺字,然后再学着斩出一剑。”
说着,龙丘桃溪并指召出长剑,长剑瞬间爬升半空中,只见头扎双马尾的少女提起手臂又朝下一挥,半空中的长剑居然分为百余柄,随着少女手臂落下,剑影随即如同雨点一般落下,落剑之处有如给人犁了一遍。
“瞧着花哨吧?等你什么时候能由点到面,出剑依然凝实,就能做到了。不过你境界太低,灵气少的可怜,最好别搞这花哨东西。”
刘顾舟咽了一口唾沫,心说这丫头我是真打不过啊。
刘顾舟忽然询问道:“你听说过江中剑吗?”
龙丘桃溪好奇道:“这人你都听过,看来不是个乡巴佬呀。不过他名声不好,是个脑子有坑的,脾气大的要死,不过人家本事也大。一百年前吃饱了撑着的,跑去天外照着月亮砍了一剑,几位大修士想尽了法子才把月亮缝起来。后来又跑去玉京天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人叫板,前两次给人打的爹娘都不认识了,不过,挺过瘾的。”
顿了顿,龙丘桃溪说道:“哦对了……”
话没说出口,罗如疾赶忙传音阻止,沉声道:“龙丘小姐,不能说,我家少爷的剑就是那个人教的,少爷把江前辈当做至亲之人的。”
刘顾舟眨眨眼,轻声道:“怎么不说了,还怎么啦?”
龙丘桃溪眼睁睁提溜转,忽的一拍手掌,干笑道:“我是想说,他名声虽然差点儿,可也是我们剑客之中当之无愧的山巅人。几百年前海外妖族与人族开战,最东边儿的青神洲生灵涂炭,这人愣是一人一剑把妖族大军杀穿一个来回,要不然如今青神洲已经是妖族领土了。”
刘顾舟自言自语道:“这么能吹嘘的事儿,咋没见他说起过?”
龙丘桃溪低声道:“可他在那一仗里,失去了至爱之人,在那儿以后就脑子犯迷糊了。”
刘顾舟默默记下了这些事情。
午时前后,两人一驴走到了一处小镇,当然比不上烂柯镇的规模,连个客栈都没有。
把罗如疾留在路边,刘顾舟与龙丘桃溪把这小镇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儿,愣是一个人都没碰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仿佛街上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龙丘桃溪疑惑道:“是不是咱俩都带着兵器,把这些人吓到了?”
刘顾舟撇嘴道:“正常人谁会怕两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龙丘桃溪看了半天,“那他们跟躲鬼一样躲着我们做什么?”
街对面一道门户吱呀一声打开个缝隙,有个白发老者由打门缝探出来脑袋,对着刘顾舟二人喊道:“孩子!孩子!快进来。”
两人便赶忙走进去,前脚进门,老者立马关上门,龙丘桃溪转头看了看,好家伙,足足八个门闩。
费力插好门,老人又擦了擦汗水,这才对着二人说道:“俩半大孩子怎的吓跑啊?你们今夜就在我家凑活一晚上,明天早上天一亮就赶紧走。”
刘顾舟疑惑道:“我们是烂柯镇人,走亲戚到这儿的,本来想寻个客栈,结果大家伙都关着门。老伯,大家伙是在怕什么吗?”
少年人拍了拍胸脯,笑道:“我俩可是会武功的江湖人,要是有什么山匪强盗的,我给你们摆平。”
老人刚才还没注意,这会儿仔细一看,这两个孩子一个背剑一个挎刀,瞧着倒像个江湖游侠儿。
可老人家还是摆了摆手,叹气道:“要只是是山匪强盗什么的,那就好喽!行了,你俩孩子就别多管闲事了,我带你们去个屋子,你俩挤一挤,凑活一晚上吧。”
龙丘桃溪脸一下子就黑了,刘顾舟赶忙传音道:“咱俩各自修炼不就行了,可别让老人家再有什么疑心,好不容易有个住的地方呢。”
结果龙丘桃溪冷哼一声,瞪眼传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色胚想什么呢。”
刘顾舟欲哭无泪,无奈道:“那老虎精都说了,你哪儿哪儿什么都没有,我能想什么?”
两人进屋,老人家低声道:“晚上不管听见什么,你们只管睡觉,千万不要打开窗户去看。”
任刘顾舟怎么问,老人家就是不说。
少年人一屁股坐凳子上,轻声道:“你说咱俩合力,最多能打个什么境界?”
龙丘桃溪想了想,叹气道:“主要是你空有一境武夫的底子,半点儿拳脚功夫不会,要不然咱俩都能跟那老虎精较量了。毕竟他离开画押山地界儿,就只是个金丹境界。”
这倒是,每次去找余老怪,老东西就顾着揍人,从来没教过自己拳脚。江中客也就教了个刺,旁的也啥都没有。
刘顾舟忽然想起了临行前拿的那本江湖手册,急忙翻找出来,打开一看,刘顾舟直想骂娘。
那么厚的一本册子,第一页写的尽是些诗词,一看就是宋新写的。
第二页唯有一段话,是江中客的笔迹。
“的确没教你别的,我的剑术很高,但不适合你,你梦中所学的大衍剑经才更适合你修炼。我离开时,你已经破开武道一境,所以啊!碰到打不过的人,有信心些,不妨出剑一刺试试看。”
龙丘桃溪询问道:“这什么东西?”
刘顾舟摘下柴刀,轻声道:“接我一剑。”
说话间已然蓄势,做过数十万次的出剑姿势自然十分熟捻。
一剑刺出,并无剑气,可龙丘桃溪还是取剑格挡,且被一击刺退,狠狠砸在墙上。这还是刘顾舟及时收力的缘故。
青衫少年愣了半天,自言自语道:“我这么厉害?”
龙丘桃溪可不是吃亏的主儿,趁刘顾舟走神儿,一脚就把刘顾舟踹翻。
“敢打本姑娘!小色胚!”
龙丘桃溪又说道:“你所知道的凡俗武林,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武道开山河的。武道一共才有四境,四境巅峰武夫都能稳压登楼修士一头儿,你如今的武道境界,其实等同于炼气士的凝神的。可我就纳闷儿了,难不成你有两个黄庭?怎么就能又是炼气士又修武道呢。”
刘顾舟翻身站起,半点儿不痛,那天挨了高壶一下也没多疼。龙丘桃溪这个,跟余老怪比起来,那就是挠痒痒。
少年人咧嘴一笑,询问道:“就我这么一下儿,能不能打那老虎精?”
龙丘桃溪询问道:“你刚才收回去几成力?”
刘顾舟轻声道:“五成吧。”
其实刘顾舟收回了七成力的。
龙丘桃溪嘟了嘟嘴,“那还跑个屁!咱俩联手,打爆他的老虎头!”
刘顾舟扬了杨拳头,咧嘴笑道:“对,跑个屁,不就是个破金丹嘛!揍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