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就开始潸然泪下:「主子这般说,奴婢也只能忍下了。好在那些奴才只想教训一下主子,并不是真要她立刻死了,药材只扣下一半,叫主子好歹熬了一阵子。如今主子去了,主子能忍,奴婢却想着总归不能叫那起子小人就此得意了,怎么都得豁出去把此事公诸于众!」
嘉贵人听得后背发毛,这小人说的是谁,她吗?
天知道她根本不清楚此事,简直比窦娥还冤!
仪嫔的确来找自己问过,但是嘉贵人都见不到皇帝几面,还怎么给她说好话,请皇帝去看看仪嫔?
嘉贵人当时都以为仪嫔是故意在她心窝上插刀,问出这样的话来不是叫自己羞愤吗?
以前嘉贵人有多受宠,如今就被皇帝多冷待,她心里难受坏了,被仪嫔当面问出来没直接发作就不错了,自己只婉拒了这个无理的要求又有什么错?
仪嫔想见皇帝,不会派人去找皇帝问吗?难为她做什么?
难不成仪嫔觉得当初在王府时候是给嘉贵人出力了,嘉贵人欠下人情就理所当然要帮忙了?
要是嘉贵人能经常见到皇帝,帮仪嫔提一句倒没什么。
问题是皇帝一直不来,偶尔来那么一次嘉贵人还被苏叶截胡了,她容易么她!
现在被彩霞说出口,仿佛嘉贵人心肠冷,连仪嫔这么一点小要求都不肯答应,她简直委屈得快要哭出声来了!
谁知道彩霞还要继续控诉道:「那些内务府送药材来的奴才跟嘉贵人的宫人也是沆瀣一气,要不是他们默许,这些奴才怎么敢剋扣?」
哦豁,原来等在这里,怎么都要扯上内务府吗?
苏叶微微睁大眼,一时分不清彩霞是真的不想活了,跟疯了一样到处攀咬人。还是她想着仪嫔死后,自己未必能在后宫留下,留下也不会是什么好身份,该是被送去别的地方。
加上仪嫔并不受宠,戴敏又被调走了,没人打点,她这个大宫女想必只能去又苦又累的地方了。
与其就这么走了,无声无息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彩霞还不如拼着命把其他人拖下水,让他们给仪嫔陪葬?
这是真忠心,还是仪嫔临死前说了什么,又或者真有其事?
苏叶想了想便道:「皇后娘娘,彩霞说得如此言之凿凿,不如把之前内务府送药材的人和永寿宫的奴才一併叫过来问一问?」
彩霞却道:「他们必然矢口否认,又是同伙,手里的证据都毁了,首尾打扫干净,又能问出什么来?而且内务府总管还是哲妃娘娘的亲阿玛,娘娘必然是向着他们的。」
苏叶挑眉,她还没说什么,彩霞就差直接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徇私了?
「皇后娘娘,瞧彩霞这话说的,她说的不也是片面之词吗?难道她说的就是对的,我们问一问别人都不行,别人说的一定是假话?而且一开始她不说,拖了这么些日子才说。要不是彩霞是仪嫔的宫女,我都要怀疑她才是跟剋扣的人是一伙的,努力帮着他们拖时间好收拾掉所谓的证据。」
明明是彩霞拖拉到现在才说,如今竟然又说时间那么久了证据肯定没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嘉贵人难得见苏叶也有脾气,竟然直接就怼回去。
不过苏叶说得也在理,凭什么彩霞说什么就是什么,找别人对质就一副「你们要徇私要包庇」的模样?
而且彩霞还拖到仪嫔都死了才说出来,不也是死无对证?
仪嫔要在,他们还能当面问一问,真剋扣了也能把药材尽快补上,指不定人就能救回来了。
彩霞说什么忠心,真要有人剋扣药材就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病死后才跳出来,她要心里没有鬼,嘉贵人是一点儿都不信的!
「很是如此,永寿宫要是有这般欺上瞒下的奴才,也很该揪出来整治一番。还敢瞒着主子作为,真有其事就该通通拖出来责罚,再扔回内务府去,直接打死都算便宜他们了。」
嘉贵人开口表示了,恨不得亲自把永寿宫这种宫人给揪出来,皇后也点头道:「那些奴才就在外头,通通都叫进来问话吧。」
苏叶看了皇后一眼,显然皇后对彩霞的片面之词也心有疑惑,早就准备把人都找过来对质了。
先是内务府送药材去永寿宫的奴才,行礼后自是委屈吐露:「奴才哪敢剋扣药材,而且剋扣来做什么,送回去变卖吗?如今内务府跟以往不同,每一样东西取出来要登记,出库房在里面登记一次,在门口还要登记一次,等送完回去还要记录一次。」
而且记录并非只有内务府才有,还要每天另外誊抄两份,一份直接送进库房深处作为记录,以后前面的帐本毁了损坏了,也能立刻翻出来查阅作为备用。
另外一份就是送去皇帝那边,交给李玉亲自保管。
皇帝想看的时候就呈上,不看就放着,却谁都不可能动得了。
一式三份这么保险,翁果图还真是小心谨慎。要只有一份,别人就能怀疑他是不是动什么手脚,写上想要写的,而且中途还能随意篡改。
换成三份,他和库房里面的帐本能改,放在御书房又有李玉保管的帐本谁敢改,李玉自己改吗?
李玉好不容易取代吴书来成为太监总管,是皇帝身边第一个人,他是脑子进水还是被门夹了去替翁果图改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