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大富察家能屹立不倒多年,光是看皇后的想法就能明白,这个家族有多么稳重踏实又懂得自省和谨慎了。
就是这样的谨慎,才能叫他们在几代帝王面前不会跟张廷玉一样一败涂地,仍旧荣宠不衰。
可能难得有个能说话的人,皇后难免说多了几句,却也是点到即止。
要不是苏叶,皇后不可能说这些。
请安的时候,因为傅恒栽跟头的事,底下的嘉嫔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就连魏贵人也偷偷瞄过来,眼底是一丝兴奋。
也不知道傅恒栽倒有多让人高兴,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愉嫔眼底都有一点笑意。
皇后坐在高处,清清楚楚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唯独苏叶悄悄看自己的目光里透着几分担忧,就是高贵妃都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能想安慰皇后又嘴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两人跟其他妃嫔简直格格不入,也叫皇后有几分欣慰。
在后宫多年,她能说得上话的也就苏叶和高贵妃了,两人心思单纯,没那么多心眼,要是连她们都有别样的心思还幸灾乐祸的话,皇后就要失望于自己的眼光不好了。
幸好两人的表现也没叫皇后失望,她自然也不能让两人继续忧心。
苏叶轻轻点头,看着外头盛开的茶花。
两人默契地没提起二阿哥的事,毕竟太敏感了一点。
皇帝之前发作了几个大臣,又压下此事,只到二阿哥在宫里多留两年再说。
既没给二阿哥封王,也没让他出宫建府,更没有直接立为太子,这就叫永琏的处境有些尴尬了。
显然皇帝对大臣纷纷上摺子求立太子的事心里还是不太得劲,也担心二阿哥心里会不会有别的想法,索性先压一压再说。
他年纪又不大,那么着急立太子做什么?
也叫这帮大臣看清楚皇帝的心思,再上蹿下跳,皇帝就不客气了。
二阿哥都被冷落了,大臣们都是人精,一个个开始安静如鸡,没再上摺子提立太子之事。
却有人开始提二阿哥成亲,毕竟大阿哥都选好了大福晋,二阿哥年纪小一点点而已不该跟上吗?
然而皇帝也没选,只说二阿哥年纪还小不着急。
二阿哥自己还是有点着急的,如今感觉不上不下,不能往前不能退后的处境叫他心里十分焦灼。
他因此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虽然嘴上没说,脸上还是表现出几分来。
皇后心疼二阿哥受了无妄之灾,却也明白这是永琏的必经之路。
皇帝正当盛年,自然没有那么早立太子的意思,偏偏大臣们纷纷上摺子仿佛在诅咒他早死一样,能不恼火吗?
他看见更年轻的二阿哥就很难不迁怒,虽然没说什么,暂时却也担心永琏会不会听多了别人的话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康熙爷当年九龙夺嫡有多惨烈,皇帝心里十分明白,所以绝不会重蹈覆辙。
这就苦了二阿哥,看他慌乱茫然的样子,皇后是心疼坏了,恨不能把这个长大的儿子搂在怀里跟小时候一样好好安抚一番。
可惜皇后到底没这样做,只打发宫人出去,私下安慰道:「你皇阿玛这样也是为了保护你,免得有人用来来做文章。」
永琏聪明得很,一听就明白皇后的意思。
那些人说要立太子未必真为了他好,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得到什么。
藉此站队,引起二阿哥的注意,以后兴许能够被重用。
这些人就为了自己,哪里管二阿哥会不会被皇帝厌恶,又如何考虑会不会离间两个阿哥之间的感情?
两人跟亲兄弟一样长大,一起识字一起学武,感情深厚。
如今因为立太子之事叫二阿哥尴尬不已,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阿哥了。
那些大臣里还有几个是依附大富察家的,仿佛是富察家指使了一样,让二阿哥更尴尬了。
从长春宫出来,二阿哥有些失魂落魄回到阿哥所,却遇到了从承干宫请安回来的大阿哥。
永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打了个招呼准备进去,被永璜一把抓住:「走,我们去练两手。」
练的自然是射箭,两人之前学武后最喜欢就是这个,时不时会比试一番。
二阿哥也许久没跟大阿哥一起练武了,因为大阿哥最近忙着建府的事,这段时间都会出宫去看看工部的进度,看看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
这是他以后可能几十年要住的地方,当然要好看又舒适,大阿哥就多用了心思,跟皇帝请示后得了出宫的腰牌,最近不停往外跑。
也是大阿哥忙碌回来在苏叶那边隐约知道朝堂的事,回来看见二阿哥的表情就能猜出来,索性把人带去练武场。
早有太监准备好靶子,两人先从死靶开始。
大阿哥开弓三回,正中靶心。
反而二阿哥有些心不在焉的,羽箭偏离靶心一点,比往日是差劲多了。
大阿哥嘆气道:「这才几天,你就退步了?也不是,你是心不静了。」
二阿哥愧疚地低头道:「是,我失手了。」
大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失手,就是心情不好罢了。原本想请你喝酒的,可惜额娘把去年埋的桂花酒都喝光了。」
他一脸郁闷,这酒还是自己亲自埋的,打算今年挖出来喝,谁知道被苏叶馋着喝了一点,然后不知不觉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