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是习惯了他神出鬼没,连忙起身笑道:「贵妃娘娘正说消暑的羹汤我是不能用的,实在太寒凉了一些。」
皇帝点头附和:「确实,你怀着孩子不能用,贵妃也少用一些,寒凉的东西也不能多用。」
高贵妃笑着应下,迎着皇帝落座后才在另一边坐下。
苏叶见皇帝低头喝茶,就算是喜欢的大红袍也没露出多少惬意的神色,就察觉他的心情估计不太美好:「皇上这是怎么了,过来的时候可热着了?」
皇帝也有些惊讶,他心里不快,这次高贵妃没瞧出来,反倒苏叶发现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议事的时候,没等朕开口,果亲王就已经坐下了。」
要以前他作为侄子,果亲王是叔叔,叔叔要坐下也没什么。
但是皇帝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果亲王自认为是叔叔,是长辈就能如此不把他放在眼内了吗?
皇帝有些不高兴,就罚了果亲王不再领双俸,也没过分的惩罚,只敲打一下,让这个亲叔叔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是臣子。
然而张廷玉一开口,让皇帝那两分的不快就变成了六七分。
张廷玉委婉指出皇帝对果亲王实在太苛待了一点,毕竟果亲王的腿疾多年来没痊癒,怕是站不住了才不得不坐下的。
他这就差说皇帝不把亲叔叔放在眼内,又不体恤亲叔叔的腿不行,连坐都不让坐。
作为辅政大臣,有雍正帝亲口让张廷玉辅助皇帝,就不希望皇帝因为苛待亲叔叔而被人诟病,所以才直言指出。
皇帝说得含糊,苏叶都能猜出他当时有多愤怒还得憋着,估计都要憋出内伤来了。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皇帝其实就是有点不高兴,也不是真要把果亲王弄下去,就是想敲打一下,让果亲王明白他如今不是叔叔,而是臣子,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张廷玉这么一开口,仿佛皇帝就对果亲王不满一样。
也不知道果亲王是不是要被张廷玉这张嘴给吓死了,莫名其妙就拉高了仇恨。
皇帝看着身边两个爱妃,忍不住问道:「你们觉得朕真是苛待果亲王了?」
高贵妃和苏叶哪敢议论前朝之事,高贵妃只道:「皇上这番是手下留情了,果亲王以后必然不会再犯。」
苏叶也道:「皇上心里自是有一把尺,清楚分寸在何处。」
她其实也能理解皇帝的炸毛,他刚登基正年轻,老臣们这就开始轻慢了,以后还得了?
作为皇帝的威严和脸面是绝不允许有丝毫的冒犯,皇帝只罚了果亲王不领双俸罢了,还是有俸禄的,也没剥夺其他权利,确实是手下留情,只为了敲打。
鄂尔泰和庄亲王听懂了,于是两人安静如鸡,就只有张廷玉这位老大人跳出来,一副为皇帝着想的样子指责他做得不好。
苏叶好奇,皇帝居然没原地爆炸,把张廷玉拖出去吗?
不过张廷玉作为四个辅政大臣之一,皇帝想办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总归需要证据。
张廷玉一没犯错,还不是大错,皇帝要把人弄下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是皇帝如今憋着憋着,回头指不定要放大招,也不知道到时候张廷玉能不能受得住?
皇帝也没多说前朝之事,提了提被两人安慰一番,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又纳凉了一会,这才感觉心里头舒舒服服了不少。
苏叶大着肚子不好亲自伺候,高贵妃就净手后亲自用帕子给皇帝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又用梳子给他一点点通头,叫皇帝躺着就更舒服了,渐渐有点昏昏欲睡。
两人见皇帝睡着了,就轻手轻脚退到侧殿。
「对了,内务府刚送来解闷的东西,贵妃娘娘一併瞧瞧?」苏叶让秋夕送了过来,锦盒里是长条大小的花牌,上面有圆圈一样的花色:「这是叶子牌,贵妃娘娘玩过吗?」
高贵妃点头:「玩过,只是以前玩的不多。」
叶子牌一个人玩没什么意思,她也就没怎么弄了,没想到内务府会送这个,该是苏叶开口要的。
如今两个人玩也可以,苏叶不大擅长,刚开始还赢了两回,后面就一直输了。
正巧外头娴妃也是在桃花坞热得不行,想过来乘凉,听说皇帝在正殿睡着,她就掉头来了侧殿,见两人玩着叶子牌。
苏叶就招呼娴妃一併加入来,愉贵人后来也来了,四个人就正好。
娴妃琢磨一下就会玩了,愉贵人更是擅长,简直是大杀四方。
最后苏叶都不想和愉贵人玩儿了,这不是高手欺负人吗,跟高贵妃面无表情放下叶子牌道:「去问问,皇上醒了吗?」
「朕起来了,你们这是做什么?」皇帝醒来洗把脸,听说嫔妃们都在侧殿,他就抬脚过来,一看才发现是叶子牌,就是苏叶和高贵妃的脸色不怎么好,娴妃一直面无表情实在看不出来。
愉贵人就笑盈盈起身行礼道:「臣妾擅长这个,赢了好几回。」
皇帝是听出来了,苏叶和高贵妃输得最惨,当然不高兴继续玩了。
他也没想到叶子牌玩得最好的不是娴妃,而是愉贵人。
「你们没弄点添头,那就没意思了。」
苏叶更加面无表情了,加了添头做赌注,她不得输到裤子都掉了吗?
赌起来容易成瘾,她库房那么多东西还有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