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先生，不要愣在那里了，请坐。”
山口秀木笑眯眯的站起身来，如同一个熟识的老友一般，招呼相水生坐到他对面的单人沙发里。
而山口秀木一站起身来，旁边挤在一起的三个人，也全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十分畏惧。
相水生往前紧赶了两步，并同时扫了一眼这三位。
一看，他全都认识，都是阪原指挥部里面的熟人。
从左到右，依次是，治安队长王沪封，电信组刘子卿，机要处华人文员冯佩瑜。
看来，这些人跟自己一样，都算是涉案人员了。
“山口副队长，您太客气了。。。”相水生目光一扫之后，立刻声音有些沙哑的一边说着话，一边对着山口秀木鞠了一躬。
山口秀木依旧是抿嘴微笑，却站着没有动，凝视着相水生的一举一动。
相水生见状，鞠了一半的躬，赶紧停住了。
眼珠一转，他立刻一拍脑门儿，然后啪的一个立正，转为对着山口秀木敬了一个军礼。
“山口副队长，对不起，我。。。”
山口秀木对相水生有些慌张的举动，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抬抬手随意的回敬了一个军礼。
“相次长，不用这么拘束，坐下说吧，哦，这咖啡应该还是热的，喝一点润润喉吧。”
“好的，好的，山口副队长。”相水生看着山口秀木坐在了沙发里之后，他才恭敬的落座，同时端起了杯子。
就在他端着杯子，打算往嘴里送咖啡的时候，却看到旁边一同坐下的三个人，面容紧张的注视着自己。
相水生愣了一下，然后才有些恍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端着杯子先对着山口秀木客气了一下，又对着另外三人也客气了一下，这才喝了一大口。
“哎。。。”离他最近的冯佩瑜，还打算提醒一下相水生，却被旁边的刘子卿，用胳膊肘轻怼了一下。
冯佩瑜便立即住了口，并与其他两人一同，小心翼翼的低头瞄着山口秀木。
相水生一大口咖啡喝到嘴里，才听到冯佩瑜的声音。
他看了看其他人的杯子，包括山口秀木在内，杯沿干干净净，里面的咖啡似乎一点没动。
相水生赶紧将咖啡咽了下去，这才对着旁边的三人疑惑的皱了皱眉。
看到相水生等人的举动，山口秀木的眼睛又眯了眯，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视线不断地在这四人脸上游走，同时端起了自己手中的咖啡，若有所思的喝了起来。
相水生见状，没有理睬太多，他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空。
然后放下杯子，似乎意犹未尽，望向了桌子中间的咖啡壶，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山口秀木。
“相次长，不必客气，请自便。”山口秀木微笑的回应道。
“好嘞，谢谢山口副队长。”相水生起身拿起咖啡壶，先弯腰给山口秀木添满，然后依次给身旁的三人，也象征性添了一点。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继续说，哦，相次长不必停下手中的活儿，你听着就行了。这一次的行动失败，本部大为震怒，要求阪原少佐彻查此事。少佐公务繁忙，就委托我，来对你们四位，例行调查。”
说着话，山口秀木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继续说道。
“我想了一下，咱们都是阪原指挥部的同僚，应该，不会有人通敌的。可是，本部把任务委派下来，还是要把程序走完的。我呢，是一个日本人，对你们进行询问，可能会有些偏颇。所以，我希望，你们能互相谈话。。。”
说到这里的时候，正在给自己倒咖啡的相水生，手里的咖啡壶明显的颤了一下，差点洒出来。
只是他却没有停手，立刻调整状态，继续倒满了一杯，并将咖啡壶稳稳的放在了桌上。
不过，他的这些举动却被其他三人看在眼里，更无法逃过山口秀木的眼睛。
但山口秀木并没有住嘴，而是看着自己的手中的咖啡杯，继续说道。
“谈话的过程中，你们要做到细心细致，也要心里有数。然后，分别向我汇报。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哦，防人之心不可无。假如，我们这些同僚里面，真的有心存二心之人，我们，也要早做打算，把他揪出来，免得像混编三队一样，被他害了，对吗？”
听完山口秀木的话，相水生和另外三人对视了一下，然后又沉默了下来。
见到几人沉默，山口秀木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形，于是便继续说道。“你们几位里，谁有想法，可以说出来，我可以安排他，先对其他人问话，这叫抢占先机，对吧。”
看到四人依旧沉默，山口秀木再次微笑了一下，对着门口的卫兵招了招手。
然后对着旁边沙发上挤在一起的三个人说道。“你们三位，先上楼各自休息吧，我想跟，相次长聊两句，然后，再决定谁先开始问话。”
听到山口秀木的话，包括相水生在内的四人全都愣了一下。
然后，另外三个人便毫不迟疑的跟着守卫上楼去了。
看到三人消失在楼梯口，山口秀木才微笑着对着相水生说道。“相次长，刚刚我提到，你们几人互相询问的时候，你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啊，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听到山口秀木的话，低头不语的相水生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说道。“山口副队长，很抱歉，我刚才有些失态了，我实在是，对您审案的方法，有些诧异，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哦？为什么呢？说来听听。”山口秀木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微笑的看着相水生。
相水生看了看山口秀木旁边大沙发的空位，又用眼神质询了一下山口秀木。
看到山口秀木点了点头，相水生立刻端着咖啡杯，坐到了山口秀木旁边。
然后，又起身拿起咖啡壶，给山口秀木和自己的杯子续满，这才开口说道。
“山口副队长，可能，您对我们的文化不太了解。”说到这里，相水生抬头看了看山口秀木，看对方，没有因为自己这句有些贬低评价的话不高兴，于是他便继续说到。
“我们这里，有两句古话，叫做勾心斗角和损人利己。您的本意我能理解，就是让我们互相审问，以便从大家的供词中找出那个奸细。可是，这种审问，还会有另一种结果。那就是，有人故意利用这个审问的过程，来嫁祸他人，转移视线，甚至，是利用这个机会，来铲除异己。”
说到这里，山口秀木微笑的表情中，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相水生一直小心伺候着，见到对方的表情变化，他便适时的住了口，同时喝了一口咖啡。
山口秀木的表情变化一闪即逝，他也知道相水生一直在察言观色。
于是，同样的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口咖啡之后，才示意相水生继续说下去。
相水生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山口副队长，如果这样审问下去的话，也许能抓到奸细，不过，最大的可能是，到最后，您把我们四个全都枪毙了，也未必能找到，真正的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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