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见他笑而不语,知道他这是再等自己将姿态放的更低。
“苏某希望陈东主能放下成见,给彼此都留一条财路,我苏张两家商路众多,常年往来中原各地,如果您能答应帮我们这一回,以后苏张两家的商路可以给陈东主带来多大的盈利,自不必我多说,相信陈东主也能清楚。”
令人心动的利润远景、拍胸脯的保证,陈辰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想要以此软迫她做出不符合自己利益的让步,那就得考虑考虑了。
经商言利,天经地义,生意人当然要计算得失,甚至锱铢必较。
“原来二位的生意竟然能做到中原各地,当真是让在下钦佩。”
这是送上门来的中原代理商,陈辰脑海中就活络开了,细想着他们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张宏露齿一笑,笑容不乏自傲在其中:“不敢当陈东主的钦佩。”
有些人,别看他交游广阔,见多识广,其实他连小猪佩奇都没有听说过。
他也没有跟三万里外的人交过朋友。
陈辰含笑看着他傲然的姿态。
张宏面对那张笑脸,似乎觉得他们已经压过一头,就想着能趁胜追击:
“经商不跑不活,坐门难见客,难得有上门生意,就要为长远打算,一时的得失是可以抛开的。很多今天的机会,放在明天看就是损失。陈东主,你说是吗?”
这人又开始唱白脸了。
有事说事不行吗?
总这么兜圈子想迷惑谁?
他心里着急,却总是故作出闲漫的姿态东拉西扯。
无妨!我很健谈,可以奉陪到底。
陈辰神色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张东主说的对,机会确实难得,任何一个行业都是先来的有肉吃,后来的只能喝汤。”
张宏闻言强压着心头的火气,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跟他谈生意。
苏星河脸色不变,心里却是微微恼怒:
“陈东主言重了,生意不是下棋,过程可以博弈,但结果必须双赢,就看我们能不能和和气气的谈话了。”
陈辰平静的眸光投向他:“苏东主喜欢下棋?在下却是个臭棋篓子,因为我根本不喜欢下棋,有朋友非要找我下棋,就会让着我。”
苏星河微一沉吟,道:“陈东主卖七成酒给我们,我二人将感激不尽。”
“陈家的存酒已经不多,可门前的买酒客商依然熙来攘往,想必你们也是瞧见了,我总不能为了二位让多数客人失望而归,所以我只能给你们三成。”
张宏声音洪亮,嚷了一句:“六成!”
陈辰轻轻摇头:“四成,算我陈家与二位结个交情。”
苏星河伸出一只手掌,直视着他道:“陈东主给我们五成酒,我苏张两家认下这门交情,而且珍而重之。”
气氛一时沉默。
陈辰没有即刻回应,考虑片刻也是答非所问:“不知二位可知高品醉仙酿?”
张宏听闻高品醉仙酿,心中一动,他是知道这酒的,每位客商一个月内只能限购一瓶。
“陈东主,可否多让几瓶高品醉仙酿给我们?”
“张大爷,这可不行。这酒不日便会被楚国宫廷列为贡酒。今年的一百瓶仅剩五十,陈家必须要上贡半数。”
回话的人,是站在一旁的郭管事。
苏星河抬眼扫去:“列为贡酒,你说的可是属实?”
他似乎是猜到了陈家东主意欲何为,也敢断定这则消息还未流传出去。
郭荣将双手拢在袖中,笑呵呵道:“当然属实,二位爷可是除陈家以外,最先知晓之人。”
雅间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寂,陈辰静静的坐着看他们面面相觑,毫不避忌的眼神交流。
不多时,二人像是达成共识,停止了交流。
张宏抬眼看向郭荣:“不知陈家的高品醉仙酿究竟还剩余多少?”
“总剩五十瓶,除去上供十二五瓶,还能剩余半数。”
苏星河笑道:“陈东主可否给我们二十瓶?”
陈辰沉默不语,看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张宏会意,忙道:“二十瓶高品醉仙酿是我们花三倍价买的。”
郭总管事闻言脸上露出笑意,生意场上没有愚笨之人,这样对双方都有利。陈家以一千贯的价格出售二十瓶是私下里的事,怎么可以让外人知道,这可是坏了陈家自己订下的规矩。
“那其余酒呢?”陈辰语气淡淡的开口了。
“按你所说的四成便可。”
张宏一脸紧张的看着他,就怕他不答应。
其实只要有二十品高等醉仙酿,其余酒拿三成都行。
“可以,那就此说定了。”
陈辰这话一出,两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已经看出了这二十瓶酒的价值。
这酒卖不卖都无所谓,留在手里就是奇货可居,想要上门求酒人将多不胜数,那能利用这酒办成的事也就多了。
毕竟楚王手里也只有二十五瓶,而陈家只剩五瓶。可苏张两家手里却有二十瓶,有能力获得跟楚王数目相近的高品醉仙酿,这对两家在生意场上的声望也大有好处。
换做旁人出三千贯买一瓶,你看陈家愿不愿意卖给你?
苏星河爽朗笑道:“如此就多谢陈东主了。”
张宏也抱拳笑道:“多谢了。”
“二位客气了,在下很荣幸认识二位。”
“我二人能结识陈东主也是万分荣幸。”
一时间,两方互相恭维如潮。
陈辰率先说开题外话:“不知二位此番是从何处来?”
张宏顺口回答:“我们刚从中原回来,在半道上听人说起陈家新奇的果酒,这才赶了过来。”
苏星河政治眼光敏锐,似笑非笑道:“是不是有人心,我等却是不知。”
他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有所怀疑。
陈辰看着他道:“多谢了,苏兄真是明白人。”
“陈贤弟谬赞了,我不是明白人,但是个清醒的人。”苏星河俊脸阴沉沉的。
他不想明白那些跟生意无关的争斗,但别人也别拿他当傻子利用。
陈辰听他这一说,却是怀疑他是在警告自己?
二王子的人想利用狂妄跋扈的苏家给自己添堵,妄想将吕梁郡公牵扯出来。
苏星河当面就将此事说了出来,如果自己也敢拖他下水,他定是一视同仁。
陈辰听出了这话的言下之意,这就不好办了,她喜欢清醒的人,也最不喜欢清醒的人,清醒的人想要利用就难多了,不能急着灌迷魂汤,只能慢慢消除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