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拉着捕头走到床榻一侧的角落,二人背对着众人。
从背后看去,陈辰从老掌柜伸入怀中的手可以猜出…
原来真是自己瞎担心!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事情总能让人始料不及。
陈辰已经不想多看满屋人的精彩脸色。
能安然脱身对她来说是幸事,至于声张正义,那也要看时候,如今她身负重事,真的有心无力。
“二表兄,咱们走吧。”
“好”
梁景瑜不二话,跟在她身后。
小桃追上前问:“小姐,我们不用被抓去官府?”
吴管事也走出来了,正好听见她的话,说道:“小桃姑娘,客栈掌柜已经妥善处理好了,死了一个痨病鬼而已。”
陈辰顿步回头:“吴叔带几个人去找那矮胖商人。”
吴管事脸色一沉:“东家放心,小人明白。”
梁景瑜看她一眼就垂眸:“还是我去吧,我也明白。”
你们明白什么?
陈辰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低声解释道:“那矮胖商人是手段老练的小偷,我刚才目睹他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在吴叔身上时,挤到那位贵公子身侧假作探头看,可我总觉得他似乎有动作。吴叔带人去搜他身,如若发现有不像他的东西便带回来。”
“好的,东家。”
吴管事恍然,暗道怪不得小姐会出来搅和,他应一声就走,梁景瑜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看这二人离开,小桃心情愉悦极了,那矮胖商人的遭遇会如何,自不必提。
“死胖子胆子真肥,众目睽睽之下也敢下手。”
陈辰没有回话,带着小桃去了客栈后院,来到甲七房的窗下,这是一块荒废的菜园子。
菜园就在后院东向角落,这片角落的墙壁都搭上了竹架,若是有人跳窗下来,想离开也要经过后院。
吩咐一声让小桃站在原地,陈辰自己走了过去,蹲下去先拍了拍泥土的松软度,然后认真查看土地上的痕迹,果然发现了脚印。
一个看似平常的脚印,实际包含了无限的信息,能够从中分析出一个人的身高、年龄、体态、生活习惯等。
陈辰首先观察脚印的大小,和陷下去的深度,判断这个人的性别。
脚印的长度判断身高。
其次是观察脚印的排列来判断年龄,陈辰找到了六排适合明显辩论的脚印。
判断出年龄,就可以根据年龄和脚印的深浅来判断他的体重了。
一刻钟后,陈辰得出了结论,这是一双平底快靴,好穿实用、防滑耐磨,出门远行请穿它。
地上平底快靴的足印,它的主人是一名身材偏瘦的男子,身高170—173上下,误差肯定有,不过应该相去不远。
依靠压痕里的压力面,只能大致推断年龄是18—24岁左右的青年。
根据足迹深浅度的异常,此人左腿有伤,应该是跳下二楼的时候受伤了。
结合这几样信息,要找出这人也并非很难,因为客店里的客人除了商队以外,刚才有二十四人在场,几乎都是壮年或是中年男子,青年只有有五个。
那两位年轻贵公子和另外两位青年都不符合推断,只有一位中等身材的青年男子有一些相符。
但陈辰却将此人略过,也不管客店里还有无青年客人没到场,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那两位公子的其中一个青年随从。
她也正是对此二人心有疑惑,才想着过来一探究竟,因为他们跟杨无风有牵扯,否则她也不想操这份闲心。
按说他们身份尊贵,即便是因为好奇要看热闹,也不该进入房间,更不该靠如此近,他们应该随众流站在外间才合理。
不说世人对死人的忌讳,也更怕沾染因果麻烦,尤其是身份高的人更是讲究避讳晦气。
还有一个明显的疑点,二人的护卫为何不随侍在侧?
吴叔检查死者的时候,陈辰发现这二人其中一位的脸色露出过一丝紧张,虽然掩饰的好,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而较为沉稳的那一位执言要等捕快到来,许是贼喊捉贼,想证明自己坦荡不惧,从而能撇嫌疑?
结合猜测,陈辰推断死者应该跟他们有莫大关系,且重要。
跟他们此行有关?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可是信阳?
杨无风可知道?
陈辰最关心的是,和楚世子有无关联?
这颗大树还没靠上呢,莫要出事才好,如果他出事了,那自己越州一行,在楚世子这边会不会劳而无功?
带着满腹心事,陈辰回了客栈,她首先去找杨无风。
“杨护卫快开门,商队要启程了。”
小桃站在杨无风门外,伸手敲打着紧闭的房门,敲了许久都没有回应。
陈辰平静道:“推门。”
“哦!”
小桃轻轻一推房门,门就打开了。
主仆二人往房间内走去,房内空无一人,床铺整齐,所有摆设都像是没有动过一般。
小桃也发现了异样:“小姐,杨护卫好像没在这里住过一样,屋内的一切都没动过。”
陈辰点了点头。
杨无风应该赶回信阳城了,如果是在见到那二人之后就立刻走了,至今也有七个多时辰,快马赶路比走走停停的大型车队速度,快了不知凡几。
最快一个昼夜就能回到信阳城。
“小姐可晓得杨护卫去哪儿了?我们要不要等他?”
“不知道,所以不等。他会回来的。”陈辰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说不等就不等,连商队的行走速度都没有丝毫放缓。
第三天下午,杨无风赶了回来。
“我有话对你说。”
陈辰瞧着满头大汗又直喘大气的人,不想关心他纵马跑了多久,只是吩咐商队暂停休息一下,然后下了马车,领着杨无风走向僻静处。
梁景瑜看着离去的两人,心中涌出一股酸涩,强迫自己扭开头,不去看那荒原的方向。
荒原草地上,陈辰环臂靠在一棵树干上。
“杨将军有话说?”
“我回了一趟信阳。”
此次要谈的事情机密,杨无风站的离她不过几尺距离,北风冽冽不停,嗅到浓重的汗酸味飘来,陈辰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西北的初春还是很冷的,他这是出了多少汗,多久没洗澡?
大冷天的汗滴答滴答往下掉,陈辰望了一眼地上被汗滴砸中的影子,心中太愧疚了……
对不起,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