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先生,乔大人来了,小人就先出去了。”
等他出去,乔毅问道:“小辰找我来有何事?”
陈辰指了指身侧的椅子,待他坐下才道:“乔叔知不知道高译县县令的文章写的如何?”
乔毅还真知道,六安县的临县就是高译,两县之间经常会有公文来往。
“高译县令司马元的文章写的一般,不过他有一位师爷能写出花团锦簇的文章。”
陈辰深有体会,记得第一天上班,她看的第一份公文可不就是花团锦簇,堪称一绝。
想不到,当时让她生闷气的写手,居然会有想要攀上交集的时候。
“乔叔,我想将这位师爷要过来,劳烦您出面走一趟,想办法将他带回来。”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私人幕僚知道幕主不少私底下的事,肯不肯放人就不一定了。
乔毅考虑良久才应下:“我尽量试试吧。”
尽量可不行,要跟文人打嘴仗,少他不得。
陈辰斩钉截铁地说:“用知府大人的名义,一定要将此人请来。”
“那这样就应该好办了。”乔毅笑道。
“乔叔可还知道有写文章厉害的文人?”
乔毅想了想:“没有了。”
陈辰心里有些失望,平静道:“只要会写一手好厉害的文章就行,才华不重要。”
治世才华不需要,引经据典和通古博今的才华可以翻阅典籍。
实务才能,她有。
奇思妙想的才华,她有。
政治方面的才能,她也有。
但她的语言组织能力不强,写作文的水平不行,所以她需要的是厉害写手,希望能找出几个,打算高薪养着他们做专业的喷子。
乔毅愕然:“只要能写一手好文章就成?”
陈辰回应一声:“是!”
“我认识一位在街上替人写信卖字画的秀才,文章写的挺好的。”
陈辰眼睛一亮:“可以将他请来吗?”
乔毅不暇思索回道:“可以,他不过是一名屡试不第的穷秀才,连进入县衙谋差事的门路都没有,不得已靠替人写字求温饱,养活全家数十口人。只要有更好的前程,这种读书人不难说服。”
“那就劳烦乔叔派人去将他也请来。”
乔毅忍不住好奇,便问:“小辰先找这样的文人,是为何?”
陈辰既然当乔毅是自己人,就不打算瞒着。
于是说出准备弹劾李如安之事,让他来不了信阳城。
乔毅老脸一红,面色有些尴尬:“原来如此,我写的文章平淡无奇,看来是帮不上什么忙。”
陈辰微微一笑:“乔叔可以帮我物色几位能写文章的文人。”
“那好,我尽量多找几个。”
“麻烦您了。”
……………………
乔毅走了。
月底,李如安启程前往信阳,乔毅也回到了信阳。
还带着四位文人一起,陈辰让人将他们安顿在陈家名下的一间外宅。
当天下午,陈辰满心欢喜的前去接见她预想的喷子团队。
如果日后要对付擅长打嘴仗的清流,少不得要你来我往的互喷,这就体现出文笔功底的重要性了。
有时候,往往言辞之间的文思敏捷,能够起到关键作用。
比如,可以将事情表达出最深刻的情感,使人振聋发聩,感触良多。
而且有时候精湛的辩论,言辞犀利能取得胜利,对方明知你是在颠倒黑白,却又找不到言辞反驳。
端的是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想想这些,坐着等待的陈辰心里充满期待。
当小桃将人都领进客厅时,她心中的期待下意识就动摇了。
就让期望飞走吧,没有期望,也会没有失望。
站在她面前的四位,或垂垂老矣,或面色颓败,有一位怯生生的探出头来看她,露出惊惧的神色。也只有一人的表现还算看的入眼。
“东来县袁慕青,拜会公子。不知公子是?”
这位头发胡须皆白,弯腰曲背的老者,陈辰怀疑他是否已经老眼昏花,记忆下降,这样的老先生能办成什么事呢?
陈辰这样想着,微笑拱手回礼:“袁老先生好,在下陈辰,跟知府大人有些交情。袁老年事已高,让您长途跋涉前来信阳城,都怪在下的不是。”
袁慕青习惯性的想捋胡须,手却忽然顿住,面上不无尴尬,差点儿就做出倚老卖老的姿态来。
“陈公子见笑了,老朽这把年纪也不能混吃等死,尚且还能做些实事。”
他们四个人,都是身着官服的府衙官员将他们请来,至于所谓何事,却是不知。
然而不论因为什么事,他们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民不与官斗。
陈辰微笑回应:“袁先生说的是,您先坐。”
下一位,站出来的是面色灰败的中年儒生,疲惫无力的抱拳:“陈公子,学生童钦柳。”
陈辰扫量他一眼,请他坐下。他太累了,生怕他站久了晕倒可不好。
童钦柳的面容平凡无奇,穿着一身浆洗的发白儒衫,陈辰猜测他就是为生活殚精竭虑摆字摊卖字画的秀才。
失意的人生,还有养活一大家子的重担,最是能让人心情沉重,萎靡不振。
“学生周鹏飞,有缘得见陈公子,实乃三生有幸。”
那位还算能看上眼的,矮个子里拔尖的却是一位长的獐头鼠目的中年文士,脑袋又小又尖、眼睛又小又圆。
这样的长相真不敢违心恭维,只能赞美他穿着得体,一身长袍像是新买的。
先不说长相,他的精神气不错,像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应该有一份得体的差事。
不过他的举止神态又让人瞧不上眼了,此刻的他强自装出一副云淡风轻,世外高人的模样,然而在陈辰打量他时,他竟然自然而然的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实在是让人生不起他是世外高人的念头。
他应该就是那位师爷了。
陈辰面带微笑的问:“这位可是高译县县令的幕僚?”
周鹏飞一愣,知府大人的至交为何会认识自己?
“学生正是,不知公子如何会知晓学生?”
“在下曾经有幸拜读过周先生写的报祥瑞公文,先生的文采斐然,让在下倾佩不已。”
听这他话,众人皆好奇的他的身份,能阅览公文,那他一定跟知府大人交情匪浅。
周鹏飞眼神闪躲,心里赫然一惊,完了!
他居然知道那篇公文是自己所写,知府大人肯定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