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一愣。
傅雪生的话印证了她心中原本对周越身份的猜测。
“在那之前，你见过他吗？”
“没有。”傅雪生摇头，面露苦色，“研究所里的人都没有见过他。”
“他是提着枪进来的，他进来的时候，研究所已经被丧尸群所占领，他提着枪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我们聚集到一起……杀了。”
“杀了”两个字，傅雪生说得极为艰难。
宋时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她瞳孔滞缩，黑沉沉的眸子里，翻滚着异样的情愫。
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要说一句话、吐出来几个字都显得格外艰难：
“为什么？”
像是在问傅雪生，又像是在问自己。
傅雪生抿抿唇，摇头。
前世的死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以至于他现在再对宋时提起这个人的时候，嘴皮子都在打颤。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实不相瞒老师，我再知道您也重生了之后，有想过那个人是不是也重生了，但是没想到，他其实就是周家那个行事低调的周三爷。”
“也难怪，这么久了，我们都找不到他。”
一想起前世发生在研究所的那场大屠杀，傅雪生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那个人，不，在他眼里，周越那日的表现甚至都不像是个人。
像一只处于暴怒和崩溃极点的野兽。
傅雪柔听不懂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也不敢催促，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两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声问道：“哥，你还好吗？”
宋时也看出来了傅雪生脸色的不对劲：“不方便的话，就不要想了。”
傅雪生的痛苦她也能理解。
前世她被丧尸群撕咬致死，也同样给她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我没事的老师，知聿负责所里的监控……”傅雪生脸色苍白，勉强扯着唇角笑了笑，“不出意外的话，他手里还有录像，老师您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找他拿一下。”
“好，我明白了。”宋时了然。
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林子路难走，你小心一点儿。”
“好的，老师。”
目送着傅雪生带着傅雪柔离去，宋时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背叛，欺骗，伤害。
所有这些负面的词汇，都在这一刻和周越联系到了一起。
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心头上好像被一团又一团浓重的阴云笼罩着，阳光照不进来，被困在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越想越烦躁，在回宿舍之前，宋时发消息找裴知聿要了一份傅雪生说的视频。
裴知聿：【好的，老师，视频有些大，您稍等一下。】
宋时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又担心如果真相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摆在自己的眼前，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周越做好晚饭出来，就看见她还站在院子里发呆。
抬脚走过去，漫不经心地问道：“你那个所谓的学生，走了？”
宋时猛地回过来神，对上他打量的眼神，深呼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笑着点头。
“别笑了，他和你说什么了，怎么比苦还难看？”周越拧眉，抬手要在她的脑袋上敲一下，却被宋时下意识的躲开。
周越的手悬停在空中。
距离宋时额头三寸远的距离。
两个人在暮色中对视，气氛陷入了僵持。
宋时皱眉别开眼神，抬手拉了拉衣领：“没什么，我先回宿舍了。”
说完就走，仿佛身后有什么张牙舞爪的野兽在追杀一样。
一回到宿舍，宋时就收到了裴知聿发过来的视频压缩包。
“队长，越哥做了晚饭。”曹盼盼走过去，担忧地示意她看还站在外面的周越，将手里的晚饭递过去，“你要不要吃一点儿？”
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傅雪柔的哥哥来之后，宋时和周越之间的气氛就好像瞬间跌倒了极度零点。
宋时顺着曹盼盼的视线往外看，正好看见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往这里看的周越：
“先放桌子上吧，我处理一点儿文件，等下出来吃。”
说完，宋时脱了鞋，抬脚钻进自己的床帘里，将他们都隔绝在外。
略显黑暗的环境反倒让她整个人都格外冷静。
宋时打开电脑，盘腿放在自己的双腿上，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下载了裴知聿发过来的监控视频。
森林里的网络信号很慢。
尤其是到了黄昏，看着下载进度挤牙膏一样的蓝色进度条，就没由来地心烦意乱。
傅雪生在这时发来消息：【老师，我和雪柔上飞机了，这段时间雪柔给您添麻烦了，我替她向您赔不是。等回去后，我再带她向您赔礼道歉。】
宋时：【好。】
压缩包终于下载完成，点开的同时，宋时又从包里翻出来无线耳机插上。
视频开始播放。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熟悉的实验室，和记忆里的不同的是，以往干净整洁的实验室，此刻却肉眼可见的脏乱。
鲜血和人的残肢断骸零星散落，白色的黄色的黏液混着殷红的血爬满满了地板。
各种实验所用的试剂和培养液也都被砸碎在地，满地的玻璃碎片，分不清其原本到底是烧瓶还是量筒。
画面里，隐约还能听见一阵一阵富有节律的怒吼声。
但也许是声源距离得太远，宋时听不清楚，只是放大了音量，感觉有些熟悉。
突然，实验室的门被从外面撞破，一大群丧尸像觅食的老鼠一样，成群结队地蜂拥进来，抓起地上的尸体就是一顿乱啃。
画面极度血腥。
即便是从小在末世的腥风血雨中生活的宋时，也忍不住皱眉，将进度条往后拖。
画面中在这时闯进来几个人影。
是裴知聿和傅雪生带着几个学生进来。
一群人和丧尸群正面对上，丧尸们好像是发现了新猎物的野兽，立刻放弃了手里的腐肉，发疯地像门口冲过去：“吼——”
好在傅雪生等人带了枪。
子弹一发接着一发，丧尸也全部倒下。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傅雪生甩了甩发麻的手，招呼道：“大家快进去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