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火浪即使没有温度,对视觉也是一种恐怖的疲劳消耗,露丝不得不在这红色的光污染中作画,回忆起刚刚的一幕。
嗯?为什么总感觉看漏了什么东西?
一直站在她背后的发言者满意点头,并打了个响指。
事物开始倒流,画面一跳就跳回到刚冲出去四人的时候,已经冲出门口的四人从一路灰烬变回孩童样貌,然后倒退着回到校舍大门内。
在第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孩被烧成焦炭的时间段里,因为画面惨烈,大部分人都不忍去细看,门开后也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逃离上。
露丝发现的异常就在这里,她强忍剧烈的不适感盯紧那堆堵在门口的人形这才发现,那个男孩并不是被他人踩碎的,有一个婴儿形状的事物在第二个人的脚踩中炭人之前就被从门外某处扔过来砸碎了男孩的焦炭之躯,然后才被众人一起踩踏成灰烬。
重看了一遍她才发现,那男孩儿与婴儿一同混合成的地上第一滩灰烬里的火光,是在瞬间熄灭的,一个龟裂状血光构成的婴儿头颅从漆黑灰烬里一闪既出,直直“撞”进第二人体内。
那第二人婴头入体时立马就僵硬起来,等身体跟着惯性再往前一步然后彻底定死时,从腹部蔓延开的血光纹路已经遍布全身。
血色化作火色,残躯就化作燃料,将那只血火为躯的怪婴“推”进后续人体内,直至三十七人都被活活烧死。
【真名:第三十八人-无-阿蕾莎
真名特质:(本体免疫火属诅咒)-(未拥有)-(见第一章)
源质:火属(见第一章)
当前属性:灵魂100%(微弱)
专属能力:噬生灵纹:该灵体附身生物死亡时即刻吞噬其1%肉体强度以增加灵体自身灵魂强度
通用能力:
——共焚(诅咒):该灵体体内火焰在附身时对附身对象造成完全焚烧效果
——胎血-火魂躯:该灵体为火属纯能量体,需要每年不少于20毫升新鲜胎血持续喂养维持该特质,中断喂养后强制异变为“火”“婴”“哭”随机组合生物,成长潜力停滞
情报:事发当晚儿科楼上就是产科,为了废物利用圣母实验的“残次品”们,全部被在这一天强迫生产】
似乎是知道后面已经没人了,那最后一个小女孩才没直接死掉,而画面也到此为止。
学校大门的玻璃正中镶染着一个紫色的教堂标志,这标志格外放大了教堂顶部的十字架,要不是看到这个和女儿画纸上一模一样的拜占庭十字,她还不确定是否找对地方。
天旋地转的感觉一下消失反而让露丝跌坐在地,她站起来后走到大门前,以同样的角度看向门外左侧找到吻合那个高大暗黄色人影的事物,随即别开头转身走向一楼走廊。
那是登山家打扮的校长铜像,刚看过去它就害羞似的挪步转了个身位,让露丝只能看到它的完整背影。
[只要不靠近,我就什么都没看到。]
这样想着的时候,女人眼眶周围的血色眼影也在缓缓扩大,直到她的想法进一步变成[只要不是我的莎伦…]
露丝身后的十字标志正缓缓由紫变黑,以此散发出某种力场阻止着眼影的扩大,当她试图把新想法继续思考下去时十字标志加速了自我变色的过程,完全变黑后啪一声将其中的力场彻底脱离载体扑向露丝的后脑勺。
嘻嘻
“莎伦!”
还没等它抵达目的地,女人就被轻笑吸引得加速推开内门进入走廊,无形力场有去无回扑空在内门玻璃前再入不能,“盯”着走廊里女人的背影,空气中响起一声轻叹。
面对无法再回到已经和其他事物一样失色的教堂十字标志中这个情况,这股力场的最终选择是落在地面上,在灰尘中排斥出一个硬币大小的十字轮廓来。
然而这孤注一掷赌露丝再出门会踩到此处的行为忘了在别人地盘做事要偷摸着来,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轮廓还没成型就被某个存在一脚踹散。
嘻嘻
同样是笑声,空气里却泛着一股清晰的嘲讽意味。
进到走廊,走廊两头的落地玻璃保证了充足的光源,正对着的保安室紧锁着门,右侧的教务室虚掩着没关死,如果露丝不想再开关门也可以直接从及腰的柜台翻进去。
十几年前的话这学校荒废时露丝也在这个年纪,按照曾经的价值论她试着打开柜台前主桌的抽屉,发现是锁着的开始翻找着桌面。
有东西藏在已经烂透的过塑字典里,扒拉开是两本手掌大小的小说《永别了武器》和《丧钟为谁而鸣》,因为额外包了一层油纸封面犹存,显然之前在这个位置上值班的文青教师是海明威的忠实粉丝。
这个镇子是明显的室外干燥室内潮湿,诺大个桌面盖着一层黑泥,想看清楚底下的东西只能用手指强忍着恶心扒拉来去,从左到右撸了一遍后,露丝在一个女士烟盒改成的糖盒里扯出一串钥匙。
她在桌角蹭掉上面的草莓糖渣,本着abcd选bc的原则先开三层上锁抽屉的中间那层,拉开却是一抽屉的传真机墨水。
最上层抽屉里散落着曾经人手一个的“土豆头先生”的零件,一卷找零用的小额钞票,一个正面镶有指南针的针线盒和一把通体银色的老式手电。
天可怜见,确定这把手电能用的时候露丝差点感动出眼泪来。
“露丝——”
从教务室外的极远处传来分不清男女的呼唤声,女人纯粹出于对丈夫的渴念感觉到那丝振动抬起头。
柜台外的走廊这回没出现奇奇怪怪的幻觉,只有推开开关的手电光斜射在天花板上。
她对着教务室内顺势一扫,左侧墙上四幅以修女为主角的正方框画被光线照到时,其中一幅的画框额外多出来一圈光边。
【祖国】【家庭】【忠诚】【信仰】
最里边【信仰】框画的镀银边框被人为镂空出文字轮廓,在暗处受到光照就会在画框周围反射出一圈希伯来文。
那是最初用来书写圣经的古文字,这还是露丝在梵蒂冈旅游时知道的学问。
有这么明显的提示去做对比,露丝理所当然接着发现那幅画的厚度和其他三者不同,可快要走到画框前时下意识的检查四周让她一个急刹车。
在她右侧教务主任的办公桌下,坐着一个像人的东西,斜眼瞅着那白里发灰的胶质皮肤,露丝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镇外那个喷硫酸的无手怪人,不!是怪物!
这怪物双手抱膝坐在桌洞下,阴影中头部下垂的幅度大到露丝怀疑它透过臂弯在窥视着她。
看到这东西的瞬间女人眼眶周围的血色眼影就一个抽搐刺激头部从向右看变成低头,但仅仅只是余光就已经给露丝带来了一种诡异的“连接感”。
随即她就失去控制猛一转头看到了用铁钩和钢丝线缝在怪物背上的那行字:
【注视我,模仿我,成为我】
———
“起开——在人人都有可能随身携带枪支的国家的居民区里大声喧哗?你的屁股想吃一发从某扇窗户里飞出来的枪子儿吗?”
托马斯探长瞪了眼从副驾驶凑过来乱喊的男人,把车载喇叭的呼叫钮换到左手才继续呼叫道:
“达?西尔瓦夫人,我是警察,我会带你回到安全地区——达?西尔瓦夫”
“为什么不让我来喊?”
克里斯托弗半硬半软地发出质问。
“像妻子带着女儿离家出走,而且到这么远的“这里”这种情况”
探长的左手搁在车窗底让它代为承担自己的体重,无处安放的食指咚咚敲着车窗,突然就换了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给副驾驶这位下定义:“八成是和丈夫斗气斗得厉害。”
“……哦,你这么喜欢挖别人家底取乐吗”
“倒也不经常,不过你说对了,要是不想被分析的话你可以去挖一下我的车底。”
“车底?”
“这里地下的煤矿还在燃烧,乱七八糟的东西和煤灰一起从地里冒出来,陪你进来一趟意味着我今晚要付出两辆警车的洗车费哦你看到那家理发店了吗?那是我父亲的。”
“…你父亲?”
“他死了。”
“……”
“十几年前那场大火把能烧的都烧光了,我们试着寻找过,可还是有将近一半的人连尸体都找不到,那是寂静岭的末日。”
托马斯探长毫无把天聊死的自觉,经过理发店时停了一下让克里斯往里看,当然只能看到一团漆黑:
“现在你看到的只是个我们十年前集资雇人修复以后当做纪念的外包装而已,很多店进到里面还是那个炭样。”
克里斯盯着探长的脸,确定他在说真话以后问道:“可为什么我从你的语气里听不到任何的悲伤?”
“这里是个矿业小镇,祖上人人都是奔着铜臭味流浪的亡命徒,先生,除了少数那么几家人以外,大多都死得……嗯,罪有应得,而且过去太久了,时间会抹平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