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白轻蔑地看了墨雅心一眼:“没见过你。你护着这个特招生,看样子是她在e班的同学吧?”
“e班的人,拿什么来反抗我?”
说完,她仿佛料定墨雅心的退缩,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安逍雨身上。她单手揪起她的头发,将她拉近,女孩子湿润的眼里涌出大滴大滴的泪。
“——”剧烈的撞击痛得孙白两眼一黑。
墨雅心的声音带了一股狠劲,收回手肘,把安逍雨拉到自己身后。
“不能跟你比爹,就比比谁的头铁啊!”
孙白捂着脑后骂了一句,指挥左右的女生:“愣着干什么?她动手了,你们还不上?”
女生们这才反应过来,呆滞地“哦”了几声。不怪她们,过去她们对目标做出这种霸凌的举动时,对方即使不服气,也不会还手还得这么厉害。e班的人更是没骨气,只要她们把人带到偏僻的地方,对方就会连连告饶,祈求放过。
而面前这两个低年级的e班女生,一个咬牙闷声流眼泪,一个被逼到绝路直接动手。几人横行霸道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特别的受害者。
安逍雨抓住墨雅心的衣摆,颤抖着声音说:“你快走,别管我了!”
墨雅心回手握住她的手,语气有了哭腔:“什么别管你了?是我害你成这样的,明明你都告诉过我你不喜欢开那种玩笑,我却还是那么做!如果不是我,云榴阳就不会跟你生气,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要是那时候收敛一点好了!要是我那时候看出大家的脸色,替你圆一下场好了!都是我!都怪我!”
安逍雨指尖一酸。她何尝没在心里这样埋怨过她。
可是当墨雅心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并表达内疚以后,安逍雨就一点都不气,一点都不怪她了。
她甚至还有点愧疚,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让雅心这么自责。如果她没有来这个学校,她就不会……
墨雅心倔强地抹了把眼泪:“我已经决定好要跟你一起承受这份苦难了,就让云榴阳连我也一起通缉好了!”
“我陪你一起,还不行吗?难过也好,痛苦也好,反正我们是朋友!所以!”
“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离开这个学校啊!你这个平民,离开了这里,你还有其他的退路吗?你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孙白哪给她们温情的空余,墨雅心愿意被卷进去,那就连她一起惩罚好了。她最习惯的事,就是让体面的人跪地求饶。
一个用力,她将墨雅心推倒在地,鞋踩着她的脸,来回碾磨。
“真是好看的脸,印上疤痕以后,还会这么好看吗?”
安逍雨哭尖了嗓子,咆哮着反抗:“不要!做错事的是我,往我的脸上印就好,别那么对她!求你!”
孙白勾了勾嘴角,无奈摊手,脚下动作没停:“不行,平民同学,你们的脸风格不同,你有另外的惩罚方式。”
她朝旁边伸手,多年培养的默契,不用出声就有人递来手机。
孙白打开录像功能,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恶意。
她挑起安逍雨的下巴:“你知道错了吗?”
安逍雨流泪:“我知道了,我会用一辈子忏悔!”
孙白:“嗯,说下去。”
安逍雨:“我不该嘲笑云榴阳的情书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
孙白“啧”了声,恨铁不成钢:“不是这个!怎么可能是这个!”
“你错在,你不该勾引别人的男人!不就是胸大脸也长得可爱吗?你真以为云榴阳吃你那套?”
安逍雨哽住:“什……”
随着掌风呼啸,一个巴掌落下来,把她后半句话打得支离破碎。
“你一个平民,能让我们亲自动手,该感觉荣幸了。说,谢谢姐姐。”
“说!”
安逍雨呜咽了声,就是不说。
谢她个鬼啊!!
被欺负成这样,还要谢人,她就真的一点自尊都没有了!
“啪嗒、”
孙白的手机坠到地上,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
一瞬间,她露出难言的狰狞表情。
这种事,一旦被打断,爽度大打折扣。
“是谁、”
云榴阳慢慢收回手,像是怕她看不清自己打手机的动作一样。
他相貌清俊,眉宇英气,是同龄人里难得男子气概很足的男生。一旦不笑,便不怒自威,令人自忖是否做错了什么得罪于他。更不必说他正儿八经地生气,几个比他年长的女生愣在那里,双腿发软,学姐的架子,傲人的家世全都忘没了。
“云榴阳……”
孙白清了清嗓子,“你来干什么?你向她宣了战,这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情景吗?还是说……”
她冷下脸色:“还是说你真的像那些闲杂人等揣测的一样,对这个特招生……啊!”
云榴阳打掉她再次伸向安逍雨的手,隐忍的怒火倾泻而出。
“谁让你们做这些的?”
孙白后退了一步,对如今的处境不敢置信:“云榴阳,你是帝国的王子,你真的要袒护一个与你立场相悖的平民吗?!殿下!”
安逍雨捂着火辣辣的左脸:……殿下……哈哈……
世界太魔幻了。
怎么会认识一位“殿下”呢……
她到底稀里糊涂进了一个什么圈子!?
安逍雨硬着头皮往墙上撞了一下,痛,痛得龇牙咧嘴。看来就算荒唐成这个地步,也不是在做梦。
头侧开,和蜷缩在墙角的墨雅心对上眼睛。
墨雅心眼眶顿时红了,爬到安逍雨身边,把她抱进怀里。
“完了完了,吓傻了,怎么办啊。”
安逍雨:“……”
云榴阳眉心紧皱,“别在学校叫我……”
他模模糊糊发出了“殿下”的音节。
“我的事,就算你祖父在这里,他也管不着!我在问你,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我命令你回答我!”
孙白绝望地闭了闭眼。
为什么总是这样。
男人们爱琵夕,却转头就找了更好得到的女人。他们的爱,就一点原则都没有?
云榴阳已经彻底失去耐心:“说啊!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主子吗?!”
“……是我自愿。”
跟她说不通了。
他指着入口的方向:“滚。”
“不想被清算代价,就给我滚。”
旁边的女生被他吓破了胆,试图圆满自己的逻辑:“对不起!但是是这个女生想染指您……”
“你们听不懂我的话吗?”
“……”
云榴阳说到了这个地步,孙白纵然再不甘心,也只能恶狠狠瞪安逍雨一眼,沉默遵从。
善于运用权势压人的人,其实是最惧怕权势的一个。
她们走了,但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像阴暗的狐狸一样,看中猎物,装作不经意,实际上在暗处考虑致命一击的可能性。
安逍雨浑身一抖。
是云榴阳的目光投过来了。
她还处于那天的尴尬和犯错的心虚感中,对上眼的瞬间,便慌乱低头,只看见大家的鞋。
她的鞋是妈妈给她塞进箱子里的白色帆布鞋。
墨雅心的鞋是和制服搭配的圆头交叉扣带的黑色亮面皮鞋。
云榴阳的鞋子是黑白相间的板鞋。没有印男孩子喜欢的品牌logo,但安逍雨猜得出鞋子的价格应该和普通人的房、车等级相近。
昂贵的鞋子动了动,安逍雨以为他就要走了,心里稍微安定一些。
她没想到,他是走向她的。
云榴阳停在安逍雨面前,盯着她脸上的泪痕,莫名心烦气躁。
她总哭不腻吗?
哭有什么用?只会让别人瞧不起她。
他命令抱着她的墨雅心:“你,起开。”
墨雅心没理他,将安逍雨抱得更紧。如果安逍雨是一块橡皮泥,就要被她从指缝里捏出来爆掉了。
云榴阳一阵无语,索性也不跟她们客气,把安逍雨捂脸的手硬生生扯掉。
他终于又看见了她挂着泪珠的双眼。
很大的一双眼睛,这也是她令人有保护欲的原因。
可爱的东西,除了弄死,就只能珍藏。
这种恶心的癖好很多人有,但他除外。
他看着她的眼睛,出神几秒,郑重其事地说:“不是我让她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