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
监督着工造司一众工匠再给洞天源柱加固了几道后。
景元终于能略微安心的坐回去了。
只是刚朝幻光镜里看了一眼。
就又站了起来。
只见山顶。
放置军旗的地方一片狼藉!
甚至还有几个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参试者!
而山顶往下的丛林中!
那些不知花了工造司多少功夫才移植到洞天内的树木成片成片的倒下!
有的被拦腰斩断。
又被连根拔起。
还有的树干上被掏了几个大洞!
看起来竟像是被人猛锤了几拳。
再往下!
有四个人分别扛着一面硕大的军旗朝着四个方向玩命狂奔!
在他们身后各自跟着数十道身影穷追不舍!
“这、这...”
“老师!先前发生了什么?!”
镜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反问道:
“这样不好么?”
“这...”景元苦笑一声,
“毕竟是我定远军的武试。”
“而且将军还让人在建木遗迹那里立了幻光镜。”
“全罗浮的百姓都看着。”
“这...是不是有点不成体统?”
说实话。
在镜流当初说要把武试的地点设在洞天时。
景元便想到了腾骁可能会搞这一出“与民同乐”的戏码。
所以才特地设了山道、雾气两道不会让参试者彼此竞争的方式。
按照他的设想。
山道筛掉一部分参试者。
雾气再筛掉一部分。
最终能向着山顶迈进的不超过十人。
四面军旗。
差不多两个人争一面。
怎么都不会太乱。
可现在。
几十个人互相争斗。
乱七八糟。
不是让全罗浮的百姓都看了他们定远军的笑话?
“不成体统?”
镜流看向自己的学生,
“在真正的战场之上?敌人会和你讲规矩么?”
“还是说会敌人会按照你的设想去安排部署?”
“真正的战场,只会比你想的更复杂,更不成体统。”
见老师开启了说教模式。
景元赶紧双脚一并以军姿站好。
镜流接着说道:“我知你平日里虽然看起来有些惫懒。”
“但实则心细无比,希望一切都按照你设想的那般进行。”
“就像先前,但凡有些动静,你就要去确认源柱是否稳定。”
“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就像剑道。”
“虽然我教你剑招,但实战中,你真的能按照我所教你的那般一招一式出手?”
“尽人事,而后顺其自然。”
“凡事都不是非如人愿不可。”
说完。
便继续看向幻光镜。
而景元看着自己老师的背影。
眼中掠过了一丝纠结。
隐隐的。
他觉得自己的老师和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就像以前。
她虽然也会对自己说教。
但绝对不会如此长篇大论。
先前老师随征讨军出征也不过一年的时间。
难道是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
再联系到那个让自己坐不安稳的人。
他终究还是决定开口。
“老师。”
“怎么?”
“你...认识那个叫白渊的城门司佰长么?”
“说实话,白兄,我真的没问题么...”
“放心!按我说的准没错!”
山道上。
白渊和金鑫一前一后朝山脚走着。
没用了多长时间便看到了洞天的入口。
以及坐在入口处盘腿调息的鹿满。
看到此人。
白渊倒是无所谓。
但金鑫却立马闭上了嘴。
脸上却浮起了一道不加掩饰的厌憎。
再联系这胖子在进洞天前那段尖酸刻薄至极的言辞。
白渊即便对八卦不感兴趣。
但这一路走下来也被金鑫的各种自我PUA搞得有些烦。
于是决定转移下话题。
“认识?”
“当然认识,原曜青鹤羽卫昭武副尉,现天舶司鹿满嘛。”
金鑫死死的盯着鹿满咬牙切齿的说道。
“怎么?有过往?”
“白兄想必也知晓,他是犯了军纪才被鹤羽卫除值来的罗浮吧?”
“这我倒是知道,只是不知道他犯得是何军纪。”
“屠杀平民。”
“恩?”
“那年,他带着鹤羽卫的一支队伍巡航。
发现了一支丰饶民军队。
即便曜青指挥室那边让他回航部署战略。
但他向来立功心切。
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便升至昭武副尉。
带着部下直接冲了过去!
却不想那是丰饶民的阴谋!
他所在的队伍损失惨重。
但他竟然!
将丰饶民引到了一支商队之后!
让商队给他们断后!
最后,他是逃出生天了。
但那支商队无一幸存!”
“那支商队不会是...”
“不错!正是我流云商会的商队!我的亲哥哥!也在那支商队之中!
之后!
曜青那边给他安排了个屠戮平民的罪名。
按理说,这等大罪是要送往幽囚狱的!
但因为其家族在曜青仙舟势力颇大。
据说祖上便是贵族。
不知用什么办法让他免了死罪。
被逐出鹤羽卫之后,他便来了罗浮。
成了天舶司的执事。”
此时。
白渊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还算憨厚的胖子能说出那般刻薄之语了。
以平民的性命给贪功冒进的自己断后。
这种人还配当军人么?
拍了拍金鑫的肩膀。
“先歇歇吧。”
但这胖子却猛地转过脑袋对上了白渊的视线。
眼中闪过了一丝先前从未出现过的狠厉!
“白兄!我拿不拿到军旗无所谓!”
“但只要你别让他拿到军旗!”
“你要多少巡镝我都给你!”
白渊微微的摇了摇头:“没事,你的军旗跑不掉。
至于他...就当买一送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