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此时的模样很很可怜。
也很可爱。
可爱两个字分开便是可以爱。
但白渊始终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太卜大人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你有病。
这并非什么骂人的话。
而是在阐述一个残忍的事实。
白渊真的有病。
太卜大人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治不好的病。
按照太卜大人所说。
随着白渊的年纪增长。
他的身体也会越来越虚弱。
最终在100岁这一年寿元枯竭。
无药可医。
除非帝弓司命显凡。
帝弓司命自然不会因为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显凡。
而且白渊也觉得。
帝弓司命或许也救不了自己。
这也是他将自己的所有时间都放在看书上的原因。
除了想在短暂的时间里对这个注定无法亲自踏足前往的世界多了解一点之外。
白渊还想找到能够救自己的办法。
但很可惜。
就在不久前。
他过完了99岁的生日。
也就是说。
他的寿命只剩下了一年不到。
白渊不知道到时候迎接自己的是十王司的判官。
还是化作一颗小小的银杏树。
但他能确定的是。
自己不能收这个狐人小姑娘为学生。
这个姑娘很可爱。
他很喜欢。
但事实是。
小姑娘刚从那道围墙后跃出救遇到了刺杀。
还有诸如须弥袋之类的稀世珍宝。
来历必然非凡。
应该是狐人族哪位大人物的子孙。
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仙舟人与狐人族的纠纷上。
而且也不想误人子弟。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不管你去不去找云骑军，都不要跟着来了。”
白渊说道。
刻意让自己的语调和表情显得更冷漠些。
不等小姑娘拒绝，便径直离开了。
他只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
回到家中。
见身后没有人跟着，终于放松了下来。
想要再看会书。
却感到一阵疲惫。
先前的事还是极大的损耗了他的精力。
于是便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回到床上和衣而睡了。
第二天一早。
精力稍许恢复了一些。
他便开始烧水。
打算洗个澡。
木桶里的热水散发着雾气。
他泡在热水里，靠着桶壁，闭着眼睛。
但不知为何。
思绪总是不自觉的会想到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在察觉到想到这点后，他觉得有些尴尬，脸有些发热。
才明白自己再如何静心，终究还是没办法完全摆脱虚荣心和别的情绪的影响。
他把湿毛巾搭在脸上，不想微烫的脸被晨光看见。
白渊的家一处连排平房的其中一间。
和邻居家仅有一墙之隔。
忽然，木桶侧方的墙上响起轰的一声巨响。
烟尘大作，砖石纷纷垮塌。
白渊将毛巾摘下，震惊望过去。
只见烟尘之中，墙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大洞。
烟尘渐敛，白珩从墙上的大洞里走了过来。
她转头便看见木桶里的白渊，格外高兴。
说道：“没算错位置，就是这里！”
这句话不是对白渊说的。
是对她身后那些拿着泥瓦匠工具的匠人们说的。
一时间，那面墙后，响起密密麻麻的修砌声。
忙碌的人们没有一个望向木桶，仿佛看不到木桶里的少年。
看着这幕热火朝天的施工画面。
白渊觉得木桶里的水正在急剧变凉，他的身体也在变凉。
他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像个傻子一样。
微张着嘴，觉得这场景好生荒唐，自己在这个场景里面，更是荒唐至极。
没过多长时间，一道崭新的木门便在那面墙上出现了。
白珩将一大把巡镝塞到了为首的匠人手中。
匠人们立刻喜笑颜开的拱手离去。
木门一关，白渊的家里一如先前安静。
好吧，多了一扇门，还有一个人。
“先生！我把你隔壁的房子买下来了。”
白珩双手扶着腰，看着那扇门，很是满意。
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她。
她回头望去。
只见白渊像只被冻僵了的鹌鹑一般，双手扶着木桶，模样看着很好玩。
白渊正色说道：“先生，你请继续，不用管我。”
忽然，白渊的视线转到了窗外。
神情变得极为严肃，眼中有无限惊恐。
他望着窗外的天空，声音微颤说道：“那是什么？！”
白渊吃了一惊，移步走去。
只见窗外的天空瓷蓝一片。
除了来往的星槎，什么都没有。
便在这时，她身后传来哗啦水声。
转身望去，只见白渊以极快的速度套好了外衣，翻出水桶。
向着门外狂奔而去，还不忘拿起放在桌上的书卷。
一路奔跑，一路淌水。
看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如落水狗，更像丧家犬。
看着这幕画面，白珩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着那道背影挥手喊道：“先生，你总会回来的！”
白渊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处。
白渊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显得有些伤心。
轻声叹道：“先生，你怎么就不肯收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