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的身体倒是没什么事。猴子说,冉冉这个病是因为小时候受过严重的暴力刺激才得的,只要不是碰到暴力事件,也不会常犯,现在都好多了。”
“命贱天不收啊,小冉冉也算因祸得福,除了怕暴力刺激外,其他一般小女生该怕的东西,冉冉一律不怕。她学会了也好,以后给女苦主穿衣化妆也更方便些。”
孙胖子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我谈话的兴致。
我发现这短短的两天所经历的事情,对我的触动都很大。
跟孙胖子,猴子,冉冉三人比起来,我已经幸福太多了。还有什么不愤,不知足的呢?
今天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年少气盛的后果。
在BD,因为个人原因任性而为,不听老班长和老首长的劝阻,放弃了去军校进修的机会,毅然转业。
到了地方后,却发现这个是个十足的大傻叉,自己甚至还因某些事情出手伤人,结果丢了铁饭碗不说,还蹲了15天的鸭子圈。要不是老领导出面,我肯定就不是行政处罚丢工作那么简单了。
他们都在努力的活着,甚至想尽办法去适应,去改变,哪怕非己所愿。
而我呢?呵呵,哪怕自己吃了大亏,仍不知悔改。
这一路都是高速,也很是顺利,就是因为路不熟,临近快到的时候找人问路,才耽误了些时间。
结果等到了李老爷子家乡小村子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天都黑透了。
这个村子不大,道路破破烂烂的,连个路灯都没有,只有道路两旁的平房里偶尔透出的灯光,和空气中柴火味,带给这个世界一丝烟火气。
我们的车刚进村,就传来阵阵狗吠声,没前进多远,前面貌似一家食杂店里,就出来不少人来查看情况。
我见此情景,赶紧停好车,和孙胖子一起下车站在车边,不是怂,是真怕挨揍啊!。
这要是村里人以为我们是来偷鸡摸狗的,那打死都没地哭去啊。
“你俩是干啥的?这黑天瞎火的跑我们村子来干啥?”
一个身披着看不出颜色的军大衣,身形不高的汉子,嘴里叼着根烟,站在昏黄的门灯底下看着我们。
“大哥,你好!我们是H市殡仪馆的,麻烦问下,这是XX村吗?”
“H市?殡仪馆的?跑我们这来干啥?”中年汉子听言很是诧异,身后那群人也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这是XX村吗?”我上前一步问道。
“是,咋的?”
“请问李文海,李老爷子是不是这个村里的人?我们来送他骨灰回家安葬。”
“李老绝户家?这老头不是早些年就跑出村子了么?何着一直没死,这才死啊?”人群中突然突兀的传出这么一声,听的我眉头直皱!
“孙瘸子,闭上你那破B嘴!李老爷子是你能瞎
的吗?再B B,别说我特么揍你这个狗瘸子!”
没等我开口,为首向我们问话的汉子倒是先怒了,转身对着身后人群里的一个猥琐身影大骂道。
“大虎哥,您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也是嘴贱,嘴贱。”那个贱兮兮的声音再次在人群中响起,充满了惧意和讨好。
我和孙胖子对视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感情这个中年汉子还是位护村好汉,比村长都牛的存在啊!
“你们有什么证明?”中年汉子见嘴贱的人服了软,也没再理会他,转而继续向我们发问。
“这个是李老爷子的死亡证明和照片,您看看是不是您村的李文海老爷子。李老爷子的骨灰就在我们车上。”孙胖子急忙将车上的死亡证明拿了下来,递给了中年汉子。
因为这汉子对李老爷子的维护,孙胖子的口气也更加客气。
中年汉子接过证明,借着昏黄的门灯,仔细的看了起来,当他看到李文海老爷子的照片时,竟然呆呆的看了许久,还不时的轻轻用手指抚摸着李老爷子的照片。
“老爷子,你说你何苦呢?我都说了,我给您养老送终的,你咋就一声不响的就走了呢,这得受了多少苦啊!”中年汉子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身后的人群里也传来几声唏嘘。
看样子,这老爷子生前在村里的人缘不错啊。我心里暗暗想着。
“大家伙都散了吧,该回家回家,都早点休息,明早都去李老爷子家集合,需要你们帮忙的,就都帮把手!”中年汉子对着身后的人群挥了挥手,驱散了人群。
“二位小老弟,远道而来,辛苦了。啥也别说了,先进屋吧,没吃饭呢吧,正好,咱们喝点!”中年汉子原本一脸的戒备神色尽数退去,转而热情的招呼我们进屋。
“李老爷子的骨灰还在车里。”我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面包车。
“我去请老爷子回家。”中年汉子听言也不矫情,直接在孙胖子的指引下,将放在副驾驶位上的骨灰盒抱起来,带头走回屋里。
食杂店老旧的铁皮门,被跟在中年汉子身后的一个年轻小伙给麻利的打开,一股呛人的烟味如同实质般的白雾裹夹着热气扑面而来。
中年汉子将骨灰盒恭恭敬敬的放在自家的堂屋一张小桌上,还领着那个年轻小伙一起磕了三个头。
“这是我儿子石头,大名李岩,你们小哥们以后多亲近哈。”
“那个石头,你去你孙婶子家,让她帮忙做几个硬菜端过来,然后去村长大爷爷家,跟他说,李老爷子回来了,让他来看看。”
“来来来,咱们先喝点,解解渴。等一会儿菜来了,再好好喝!”
石头应了一声,冲我们腼腆的笑了笑,转身就开门跑了出去。
中年汉子一把将原本放在客厅方桌上的麻将胡噜成一团抱走,又从身后的柜台里拿出一堆鸡爪子花生米火腿肠啥的,随后又从身后的冰箱里一手三个的拿出六瓶啤酒,当的一声墩在方桌上的,用大拇指头卡卡卡的一个个的挨排给起开了。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把我和孙胖子两人都看懵圈了。
“您别忙了,别忙了,够了,够了。”
“您怎么称呼啊!”
我俩真的切实感觉到了中年汉子发自肺腑的热情了。
因为这大哥都已经打开一个小坛子,开始捞臭豆腐了,那味道,比翔都香啊!
我赶紧上前拉住中年汉子的胳膊。
“嗨,没啥好东西,你俩别嫌弃就行。我叫李大国,村里平辈都喊我一声大虎哥,你俩也叫我大虎哥就行。”
“那哪行啊!您都跟我俩父亲一个年纪了,我俩应该跟石头差不多大,我俩就叫您虎子叔吧。”
我赶紧婉拒,好家伙管人家叫大哥,那我们管般了般的石头叫大侄子?非亲非故的,可不能占人家这个便宜。
“那也行啊,叫我声叔你俩小子也不吃亏,那俩大侄子赶紧坐下歇歇,别客气了啊!”李大国的嘴咧的更大了。
我特么顿时就感觉有点后悔了……
就在我们热络的叔叔大侄子联络感情的时候,铁皮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石头怀里抱着一个罐子,一手掀着棉布棉门帘,却让到一边,没有进来。
“爸,村长大爷爷来了!”随着石头的一声喊,就见几位老者鱼贯而入,我和孙胖子见状,也立马起身,原地等候。
一共进来三位老人,为首的一位身穿褐色夹袄的老者,友善的对我俩点了点头后,随即就问道,“虎子,文海老哥在哪呢?”
大虎伸手指了指角落里的小桌,三位老者立马快步上前,一位老者更是拿出一个装着白米的香炉,又掏出三支清香点燃,分发给身旁同来的老者后,三人都恭敬的拜了三拜,插香入炉。
“这两位小伙就是从H市赶来的吧,太感谢两位了,我代表X X村的老少爷们,谢谢两位了。”为首的那位老者笑呵呵的对着我俩说到。
“两位快坐,快坐,咱们坐下聊,石头哇,去取几个碗来。”
“好嘞,大爷爷。”石头将怀里抱着的酒坛子放在桌上后,转身就跑向下屋地。
我和孙胖子满脸堆笑的刚坐下,石头就抱着一摞白瓷大碗跑了回来,当当当的摆了桌子上。
我看的暗暗乍舌,孙胖子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看样子,今晚这桌不好下啊。
村长大爷见海碗来了,就噗的拍开酒坛的牛皮纸封,亲自抱起酒坛子,给一个大海碗倒满。
洁白的酒线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折射出琥珀般的色泽,碗里溅出的朵朵酒花,激散出浓烈的酒香,连臭豆腐的味道,都给冲散一空。
村长大爷端起装满酒的海碗,慢慢的走到小桌前,轻轻的将酒碗放下。
石头则抱起大酒坛子,墩墩墩的给每个大海碗都倒满了白酒后,就又开门跑了出去。
“文海老哥啊,回家了,回来就好哇。你生前最爱喝咱村自己酿的土烧,你尝尝,还是不是这个味了!”
村长大爷,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啪的一下点燃,在酒碗上一晃,酒碗里的白酒就被点燃了,冒出青白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