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残破凌乱,春日的暖阳照不进来,只有还带着冬雪凌寒的风不嫌弃这间又破又小的房子,亲切的和主仆两人打招呼。
开霁裹紧了身上的外衫:“公子,要不然我们去找管事的,帮我们换间屋子吧。”
“住在这里会得风寒的。”
唐修明帮开霁把一个包裹拆开:“不必麻烦了,我们人微言轻,没有人会听的。”
说了也是白说。
褥子有些发潮,开霁抱着准备去屋外晒一晒。
唐修明坐在凳子上,低头就是缺了一节的桌子腿。
唐修明起身翻出来一本书,压在了下面,至少桌子不摇晃了。
没过多长时间,开霁就骂骂咧咧的推门回来了,怀里还抱着褥子。
“气死我了,公子,那群人怎么能这样?”
“明明他们的褥子崭新温暖,还要抢我那一点地方!”
出来晒褥子的人不少,开霁因为跑得快,找到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
刚想把潮湿的褥子晒上去,就看到唐宁夏的小厮后面跟着一群人,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床做工精美,看起来就很暖和,柔软的褥子。
毫不犹豫的将他挤走。
“以后这块地方是我们公子的了!”
开霁刚想理论,但是考虑到现在是在宫中,一切都要为公子着想。
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公子的脸面,若是因为自己让公子受了罚,就是得不偿失。
开霁冷哼一声,抱着褥子离开了。
但是就他们争执的这段时间里,其他地方都被晒满了,开霁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适合晒的地方,只能憋着满肚子火,闷闷不乐的回来了。
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后面传来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唐修明安慰他:“没事,我习惯了。”
开霁听了之后却觉得更加的心酸。
就算公子是个庶子,但他也是丞相府的公子,那群管事的,为什么要这样区别对待?
“公子,我在外面搭条绳给您晾一下。”
“不用麻烦了。”
还不等唐修明说完,开霁就已经抱着被子拿着绳子,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唐修明无奈的笑了笑,把自己带来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衣服很少,而且都已经洗的发白,今天穿的这一身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啪嗒!”放在怀里的玉佩突然落了出来,掉到了正在整理的衣服上。
华丽精美的玉佩和破旧粗糙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若实在不愿……”
“那我就只能先说句不好意思了,我可能会做出一些……嗯……你不太高兴的事情。”
颜妩今天说的话,再次回荡在唐修明脑海里。
指尖磨蹭着玉佩表面的纹理,分不清是玉佩白还是指尖白。
“陛下,你要做什么呢?”
唐修明此时居然有种可疑的期待感。
“公子,你在说什么?”
开霁手脚利落,从房间后面找了两棵树,然后将绳子塔上去,把被子褥子都晒了上去,回来之后就看到他家公子坐在床上,看着那堆洗的发旧的衣服,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你去烧点热水吧!”唐修明不着痕迹的把玉佩塞到衣服下面。
“好。”开霁也没有多想什么。
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壶,看了看上面的污渍,还是先去洗一洗吧。
颜妩并没有去御书房而是转头去了慈宁宫找先太后。
先皇后男扮女装去征兵,最后因为过人的天赋居然混成了一位将军,因为样貌艳丽,雌雄莫辨,倒也没被人发现过。
当然这些人里肯定不包括先皇。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因为意外,宁雨星就被先皇发现了,男扮女装的事情。
只不过先皇并没有声扬,只是对这位将军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兴趣而已。
一点点兴趣就让先皇赦免了先皇后的欺君之罪。
宁星雨这个名字听上去就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公子,或者温文而雅的小姐。
但其实宁星雨性格十分的豪爽,但是性子又极其细腻。
也正是因为这两种性格糅杂在一起,才能在一群直来直去的兵当中获得好的声誉。
两人之间的爱情故事跌宕起伏,十分复杂,中间经历的挫折不比一篇百万言情小说少。
不管过程是怎么样,最后的结局是好的,俩人认清了自己的心思。
宁星雨为先皇,放弃了辽阔自由的园地,甘愿进宫,做一名被困在宫里的小鸟。
而先皇也为他放弃了后宫三千佳丽,顶住了种种的压力。
将这个无名无姓,又没有背景的小将军抬上了皇后的位置。
不久先皇就生下了颜妩,即刻被封为太子。
颜艺涵是一个意外,只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影响两夫妻的感情就对了。
宁星雨只是整整一个月对先皇不大不理,冷眼相待,和两人相爱之间遇到的那些事情,这都不算问题。
原主和宁星雨的关系非常的好,她的样貌也是遗传了父亲。
如果是原主遇到了心仪的人,那么肯定第一件事就是去告诉自己的父亲。
既然颜妩现在占了原主的身体,那同样也要承担起她的责任和义务,其中就包括照顾好,她还故在的家人。
“陛下!”慈宁宫的宫女向颜妩行礼。
“父亲呢?”颜妩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
“回陛下,太后在后院练武。”
“好,等下送点父亲爱吃的糕点和茶水过来。”
“是!”
颜妩屏退了其他人,自己一人走进了后院。
小院里满满都是各种武器,宁星雨就站在中间的位置。
衣着简单,没有那些繁琐的衣饰,和那些一走起路来就叮叮当当的玉石珍珠。
原主曾经也给宁星雨送了不少配饰,但都被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了。
用宁星雨的话说就是。
我在战场上挣扎了数十年,早就习惯了粗糙的衣服和坚硬的铠甲,这些华丽的服饰对我并没有什么用处。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打扮的再好看,又能怎样?也没有人去欣赏了。
先皇死的早,独留下宁星雨一人,死之前还专门下诏,不许宁星雨陪葬,不然下辈子就不要他了。
葬礼的那天宁星雨没有哭,十分冷静的主持完了所有的流程。
大臣们都说他冷血。
只有原主知道那深夜里压制的的悲伤的哽咽声,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