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婉走进屋,暗暗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明显又大又宽敞,里面的摆设看上去也价值不菲,处处流转着贵气、高雅。
隔着一道绣着合欢花的屏风,隐隐约约见一男子身穿一袭白袍,腰间缀了一块和田玉佩,拿着一柄折扇站在一副字画前面,看上去温文尔雅。
南清婉莫名觉得眼熟。
“公子,红衣姑娘到了。”齐大夫弯腰行礼。
男子闻言回过头,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着面前遮着面纱的女子,“在下季明晖,约红衣姑娘见面唐突了。不过红衣姑娘放心,这里很安全,不会损坏姑娘名声。”
南清婉面纱的下的嘴角抽了抽,原来是他啊,这算不算冤家路窄?“奥,多谢。”
季明晖优雅一笑,来到一个方桌面前坐下,并作了个请的手势,又亲自给南清婉斟了一杯茶,“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姑娘尝尝?”
南清婉也不客气,落落大方坐到季明晖对面,伸手端过茶一饮而尽。她本就对茶没有什么讲究,也学不来品茶那一套,全当水喝。
她轻轻放下茶盏,直接开门见山:“既然人都坐在这了,我看那些客套话都省了吧,咱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节省时间。”
季明晖微微一怔,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倒引起了他浓浓的兴趣,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好,姑娘爽快。”
季明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退下。南清婉也让秋棠退了下去,室内只剩下两人。
“我希望以后红衣姑娘所有药材和香料只代理圣医堂售卖,钱大家四六分,姑娘六在下四。”季明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
“你想垄断?”南清婉面色寡淡,声音听不出喜怒。
“姑娘应该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在下是个生意人,自然谈生意。而且退一步讲,就算姑娘想将东西给其他小店卖,背后没有势力照样还是会被那些势力大的人收购,沦为他们挣钱的工具。”
“圣医堂虽说也是为了赚钱,却也并没有昧着良心,做出鱼肉搜刮百姓的事情,相反却能带给百姓更大的利益,这个姑娘应该看见了,有齐大夫在不会发生坑害百姓的事情。”
季明晖说完便不再开口,给南清婉足够思考的时间,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南清婉静静思考着,她清楚季明晖作为一个商人目的更多是为了赚钱,但一些话却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她现在一没财力,二没实力,根本对抗不了,还是需要靠着大树好乘凉。
南清婉思索再三缓缓点了点头,答应与他合作。
之后,两人又分别针对一些细节做了补充,签了协议。
南清婉走出圣医堂,回头看了一眼,看来她还得再努力一些才好,也不至于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南清婉刚回府就听下人说太子和二皇子来了府上,正在前院和老爷说话。
这时候来府上干什么?听说二皇子腿不是断了吗?南清婉也就疑惑了一下便抛在脑后,反正和她没什么关系。
南清婉回到院子里换下一身衣服,就有丫头来报,父亲召她去前院。
南清婉迟疑点头,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正好阿春的事要和他爹提前报备一下,当下往前院去。
刚迈进门口,就见院子里放满了一台台挂着红绸的箱子,还有一些珍奇异宝的摆件,看起来非常喜庆。
这不会是聘礼之类的吧?南清婉心里忍不住猜测道,暂时收起心思,进入正屋。
屋子正首位置坐着一个身穿蟒蛇锦袍的男子,看上去气度非凡,此人想必应该就是太子。坐在左手位置的应该就是明氏外甥二皇子了。
南雪见了她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脸上却带着娇羞。
“婉婉,见过太子和二皇子。”南丰冲南清婉招手。
南清婉收起心思,垂下眼帘,低眉颔首盈盈一拜。
太子萧璟玉只是略微掀了一下眼皮便没有再看,敷衍挥了挥手。早就听说这个大小姐生来就是个草包,人即使长得再漂亮也没有用,还不是任人宰割。
倒是一旁的二皇子带着审视的目光一直盯在南清婉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南清婉只当没看见,行礼起身后看向她爹,“爹,找女儿什么事?”
“皇上今日派太子下聘礼,顺便让太子带了口谕。”
南清婉垂着脑袋的目光闪了闪,心中快速有了一个猜测。
果不其然,下一秒耳边传来太子淡淡的声音,
“近日西北边境不太安稳,京城也诸事不顺,钦天监推测二十八吉日。父皇意思正好添点喜气冲冲,命大小姐在吉日出嫁,动身前往西北,莫误了时辰。”
南清婉清秀的眉毛凝起,心中再次吐槽皇帝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婚期说改就改,就不能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当然这话南清婉也只敢在心里骂骂,还是恭敬地接下圣瑜,没办法强权之下只能低头。
口谕带到了,聘礼也送完了,太子便直接起身拍拍屁股走人,没有丝毫多余表情。
等到将太子一行送出府外回来,南丰就把南清婉单独叫进了书房。
南丰看着这个女儿,满眼复杂和无可奈何。转身从一个秘密的格子里拿出一个木盒,交给南清婉。
南清婉迟疑地接过来,光这个木盒外表就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看上去很是古朴。
她当着她爹的面打开木盒,里面竟然有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一叠类似地契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块玉佩。玉佩看上去很古老,上面刻着一个从没见过的类似图腾的东西,旁边还刻着一个小小的“婉”字。
南丰拿起那枚玉佩,轻轻抚摸了一下,亲自戴到南清婉脖子上,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些都是你娘留给你的嫁妆,小心收好了。尤其是这块玉佩,是你娘留给你的,你要随身戴着保管好,千万不能弄丢了,记住了吗?”
南清婉在南丰的注视下,重重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出南丰在说这些话时的严肃心情。
南丰交代完,换回轻松的口吻,“这半月就在家好好待着备嫁,别以为爹不知道你经常偷偷跑出去。”
南清婉震惊了,他爹竟然都知道,不会什么都知道吧?
南丰只当没看见南清婉脸上碎裂的表情,继续道:“那萧云宴性子虽说古怪,但人品还不错。一些事不要偏听偏信,要通过自己眼睛去看。还有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南清婉若有所思地点头,总感觉她爹说的话别有深意。
听她爹唠叨完了之后,南清婉想起还有一件事需要报备,于是便把收留阿春做贴身护卫的事情跟她爹汇报了一遍。
南丰闻言也没有多问,只是让她看着办。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南清婉心满意足地抱着盒子回自己院子。
南丰看着南清婉背影消失后,无奈摇了摇头,眼里划过笑意。亏她还自以为做的事情天衣无缝,要不是帮她善后遮掩,早就不知道被人发现多少次了。
当下南清婉抱着木盒回到院子里,将屋子里的丫鬟打发下去,盘腿坐到软榻上,看着桌子上的盒子,想了想直接收了起来。
她暂时并不想动这些银钱,她手头上的钱已经够用了。那些地契铺子之类的估计也都在京城,眼下就要去西北,估计一时半会也用不上。
南清婉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随着她的动作,脖子上的玉佩掉了出来。回想起她爹对这块玉佩的看重,南清婉拿在手中仔细瞧了瞧,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也许是她想多了,哪有那么多秘密。
想起月底就要动身前往西北的事情,南清婉就感觉头大。她的事业这才刚刚在京城有些起色,就要背井离乡重新开始,真的是一把辛酸一把泪啊。
临走之前还需要把后续事情交代一下,她还指着吃这碗饭呢。而且这次去西北,说的好听她是王妃,还不是在人家地盘看人脸色,任人宰割。这皇帝真的是害死她了,哪有这么坑人的,想起前路漫漫,忍不住流下心酸的泪水。
南清婉在心里把皇帝骂了千百遍,忍不住连带王爷也迁怒上了,郁闷之情这才稍稍消散了些。
南清婉骨子里是一个非常洒脱,看得开的人,也就自怨自艾了一小会儿后就又恢复了淡然的状态。
大不了她多做些准备,从头开始。所幸还有一个值得宽慰的消息,就是到了西北谁都不认识她,她就能够光明正大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
想到这里,南清婉再次干劲满满,像是生活又有了奔头。也不浪费时间了,直接钻到书房,开始制作香料。
南清婉带着制作了一部分的香料再次来到圣医堂,进入专门为她设立的房间等齐大夫,一个小厮给她上了一壶茶就匆匆下去了。
自从上次她和季明晖合作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盟友的关系,齐大夫就把接待她的房间换成了季明晖那个房间。她没问是不是季明晖的意思,反正她也不在乎。
南清婉和齐大夫稍微聊了一会儿医术上的问题后,就顺便把来意告知他。
齐大夫闻言大吃一惊,“红衣姑娘要去北边?那里可不太平啊。”
南清婉点头,“嗯,要去探亲顺便有点事,归期不定。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提前制作了一些香料和药材,临走之前会派人给你送来。”
“您是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启程?”齐大夫想也不想的问出口,话说出来才觉得有些不妥,解释道:“老夫只是担心……”
“我明白齐大夫心意,等我安定下来自会与您联系。”南清婉表情淡然,岔开话题,“阿春怎么样了?这次顺便带他回去。”
“已经好了,这几天一直在店里帮着打些下手,天天盼着您来接他,我去让人叫他过来。”
一盏茶功夫,阿春便气喘吁吁地跑来见南清婉,神情有些激动,“小姐。”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以为小姐早就已经把他忘在了脑后,没想到还会记得来接他。
南清婉点了点头,带着阿春和秋棠起身告辞。